孩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瞳中流露出惊恐,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风池喃喃,似乎是在提醒自己,又道:“好,我会在此逗留十日,趁早去告,时间太久怕是找不到我了。”
孩童抿着嘴巴,不敢吭声。
这时,大厅外迫不及待想拿到地契房契的人群越来越多,导致秩序混乱,风池不再理会孩童,踱了过去。他站在桌案边,瞪着眼睛环视众人,躁动的人群顿时安静了。
分田地的热闹场景直到次日拂晓才结束,随后又是开仓散粮。这么忙活了一夜,按理乡亲们早就困倦了,可一个个的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如此又忙活了一整天。到了第三天拂晓,众乡亲中有早早赶了牛去犁地的,有杀猪宰羊的,有可劲放炮仗的,人人脸上笑开了花。曾经死气沉沉的芦花镇在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处不欣喜,无处不欢悦,欢声笑语飘荡在整个麻石铺就的长街之上。
在这样的氛围中,风池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心中陶然,好像这个镇子就如自己一手缔造的一般,便想着四下里逛一逛,镇上的茶楼、酒楼、裁缝铺等等走了个遍,很快他就不敢再在外头瞎混了,因为不论他走到哪里,必然有乡亲聚拢而来,对他磕头参拜,不胜其烦。最后,他只能躲进教书先生家里,闭门不出。即便如此,每日依然有乡亲委托花容和方城等与风池相熟之人,带着鸡鸭鱼肉美酒等等上门送给风池享用。
到了第八天,花容又上门了,这次带来的消息更是奇特,说是风池进镇时推倒的书写有“泽被乡邻”四字的牌楼又立起来了,牌楼边还立起了一座雕像,雕像是乡亲们按照风池的形貌连日来赶制的。
还有这样的事情?风池的少年人心性被勾起来了,就要急着出门去一看究竟,刚到门口又折了回来,一把抱起花容从后门而出,展开神行诀,围着镇子绕了个大弯,爬到了一座土丘之上。此土丘居高临下,正好可远远看到镇子入口处的情形,他才将花容放下。花容离开风池怀抱,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白是因为之前速度太快把她给吓的,红则是风池的怀抱宽大且温暖给了她最想要的安全。她上排牙齿咬了咬下唇,似下了决心,跪地说道:“公子,妾身轻贱之躯,无以为报公子大德,若公子不弃,妾身愿终身为婢,服侍公子。”
“姐姐温柔贤淑,正值芳龄,现在有房有地,早些找个阿哥诞下后代才是正理。”风池将她扶起,叹息道:“可惜姐姐没有根骨,也无血脉异能传承,成不了修士,否则跟着我倒也无妨……”
“妾身冒昧了。”花容有几分失落之意。
不知道为何,风池看着她的模样,这一刻忽然想到了梦真。在他的潜意识里,梦真是那般年轻且漂亮,可其暮年之时居然不敢见他最后一面,想必她看见自己以依然如少年的样子出现在她阁楼外时,内心更加的失落吧。风池原来没有这样的感触,可人总会在学习与磨砺中渐渐长大,快乐会不经意间被沉淀的生活所扰,这便是成长的代价吧。
“我们回去,不看了。”风池说完,率先走下土丘。
“啊?”花容怎么想不到,自己的无心之举勾起了风池的回忆。
镇子入口处,风池的雕像矗立在那儿,原木雕刻,高约丈许,神态形貌与风池真人略有些差距,但也算尽最大可能复原他的相貌了。雕像之前早有乡亲用篮子提了香烛,在那儿顶礼膜拜。另有几名汉子正在给雕像搭建遮蔽风雨的庙宇,教书先生则在一块木匾上写画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