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端宁喝药,她就立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
昭端宁喝水一般把药一口气喝完,朝侍女露出些微礼貌又得体的笑意来,垂下眼双手递过药碗,“麻烦姑娘转告王……李老爷……多谢他救命之恩。”
说着,眼泪依旧不停势,他也没有要擦的意思,任它们顺着脸流下去,把月白色的衣襟都泅湿一片。
那源源不断的眼泪好像把他身上的温度都带走了,他的一双眼更冷更干净了,让人看一会,都会觉得眼里流出的眼泪好像也已变得刺骨的冷。
昭端宁这时又转了眼眸对上侍女的眼睛。
侍女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明明只是一瞬的对视,她却下意识觉得冷冽,立刻收回自己的目光,匆匆扫过昭端宁冬水般的一双眼和他伤痕累累的指尖,诺诺地应声,接了药碗又出去了。
那是分离后昭端宁第二次梦到孟逢熹,也是最后一次。
自那以后,他的病轻轻重重,时好时坏,但孟逢熹再也没入过他的梦,脑海中少女的面容愈发模糊,那段记忆也渐渐蒙上一层层血雾,昭端宁只能将它们在心底束之高阁,再不触碰,再不回想,只抓着那个残梦度日。
山水万重书断绝,念君怜我梦相闻。
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注)
王修勇是在第五天来见的昭端宁,昭端宁的高热还没退,却不愿意卧床,正披了衣服扶着窗台立在窗边,透过一条缝,望着窗外片刻不停往下落的雪,人好像出了神。
尖锐的风好像无孔不入,只一条缝也能钻进来,昭端宁站了片刻,就弯下腰扶着窗咳得撕心裂肺。
有一只宽厚的大手落在他后背,结结实实地给他顺了顺气。
来人好像从来没有照顾过人,手上的力度没轻没重的,几巴掌下来,昭端宁差点没喘过气来。
他扶着窗台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转过身,朝来人道:“王将军。”
面前的男人已近中年,穿着富贵不凡,身形却挺拔矫健,不显富态,听了带着京城口音的称呼,男人回味什么一般眯起眼,“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听过别人这样叫过我了。”
说完不等昭端宁回答,就不满地看了眼窗子,伸手把唯一的那条缝也合上,“四殿下还是惜命一点,就算是想死,也别死在我这儿。”
说完,人立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形俯视着他,颇有压迫感。
昭端宁不受影响,秋水洗过一般的眼睛看他片刻,换了个站姿,把全身的重量倚在窗台上,又咳了两下才淡淡道:“我先生给将军写信了。”
王修勇笑得漫不经心,“你先生?谁啊?”
昭端宁严肃起来,垂了眼认真答他:“先生姓兰,是我的老师,亦是将军十几年前在京城的旧友。”
王修勇脸上不以为意的笑意开始变淡,他打量少年的目光认真起来,半晌后评价道:“你同他倒是像得很。”
“我比不上先生的,不敢同先生相提并论。”
王修勇皱眉,“我最烦你们读书人这副酸样,谦虚来谦虚去的,假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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