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连醉酒都是假象。
梁开闻顿了一瞬,继续迈开步伐。
她说:“向晚。”
他停住了。
“向晚”这两个字,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成了梁开闻的禁区。
他方才翻看的资料中只有毛染读大学后至今的部分动态,其中没有这两个字,没有这个人的痕迹。因此乍一听到“向晚”两字,梁开闻僵立在原地。
他不可置信地转过身,“你说什么?”
“她是我姐姐。亲姐姐。”毛染说。
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又像是满腹心事不吐不快,或者是走到尽头鱼死网破。毛染伸出手,挡住了眼睛。
“我的姐姐名叫向晚,就是那个和你恋爱,被你们家陷害,最后自杀的向晚。那年我15岁,你17岁。你害死了我唯一的亲人。”
她的声音逐渐出现哽咽,眼睛里凝聚了一层冬天早晨玻璃上凝结的大雾。
“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你夺走了我唯一的亲人。”
毛染眼前依然能清晰浮现向晚温婉文静的模样,她总是那么勤奋,听话,性格恬静,与吵闹捣蛋的毛染截然不同。
当父母双双离开后,姐姐成了她唯一的依靠,也是她的骄傲。
向晚考上了北京,毛染便从没想过去北京之外的任何城市。但姐姐的生命夭折在了本科毕业前夕。
那年向晚22岁。
比毛染现在还要小两岁。
毛染的身子依然很沉重,但不妨碍她靠扶手的支撑站起来。体内的怨、恨、怼、苦化作一团火,将流淌的酒精点燃,席卷了毛染的洪荒宇宙。
她一手扶住沙发,一手捏拳。
这时候是没有心思去管眼泪那些的。
“你最怕出车祸,为什么。因为你那时候酒驾撞死了人,我姐担了罪名,对吗?你个孬种!我没有做错选择,周牧辰不需要给我任何许诺,我要做的只是毁掉你!不论是你的心血还是你的爱情!你懂吗!梁开闻!”
毛染朝前几步,想扑过去打他,但她忽略了酒精对小脑的麻痹。再次栽了一跟头,往地毯上扑去。
梁开闻急忙接住她,外套滑落在地。
但这时候的身体接触、呼吸交缠,显然会加剧场面的失控。
毛染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过梁开闻最近的一只胳膊,狠狠地咬上去。
她半点没留力气,他感到那块肉火辣辣的疼,疼到麻木,似乎要被她撕咬开来。
毛染推开了梁开闻,身形晃了晃,稳住,说:“梁开闻,你有什么好说的。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那时候不懂,现在也不懂。但好在,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梁开闻想说什么,但毛染双手捂住耳朵,嘴里一个劲地念叨“你走你走你走”。
而他尝试往前扶住她,却被她以一种非常狂暴的方式拒绝了。
毛染一把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摇摇晃晃地盯着寒光,说:“你知道吗,我曾经想过杀了你一了百了!”
她眼神凶狠,如同困兽。
后来,梁开闻走了。
毛染把刀扔回茶几,呆滞的在原地站了半分钟,大脑一片空白。她真的太累了,就这样蹲下身子伏在地毯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