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氏嫌弃地说:“快去、快去!你去地里摘颗白菜清净,再去巷子里刘二家买块豆腐,等下我来做饭。”
苏珍珠清脆地应了一声,果真转身出了门。柯氏撇了撇嘴,道:“蠢是蠢了点,好在还算听话。”
王清岭难得听到母亲如此说苏珍珠,道:“我离家月余,家中可还好?”
柯氏一听,兴奋地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递给儿子,道:“儿啊,近日你这媳妇还有点用,挣了二百两纹银。”
王清岭接过银票,仔细辨认,的确是圆通票号,通城通兑的银票二百两。这可是一笔大收入,他内心一沉,面上不显,道:“如何挣来的?”
柯氏便将苏珍珠做梦,写戏本,婆媳二人前往荷风楼找到陈良胜,把戏本子卖了钱一事慢慢说将出来。
王清岭听得如同故事一般。苏珍珠自小娇生惯养,只知风花雪月、吟诗作对,十指不沾阳春水,让她做家务,哪怕是简单的扫地,都有本事搞得一团槽,所以平时婆媳二人相处得非常不好。母亲守寡带大自己,又供养读书,恩情大如天,做儿子的自该孝敬顺从。只得私下里安慰一下妻子,盼望她能够快快成长起来承担起家庭责任,只可惜成亲一年有余,妻子进步极小,反而越来越胆小柔弱。
今日听得苏珍珠竟然还能写出戏本,想出卖戏本子的主意,他觉得不可思议,只能认为是神仙入梦点化之功。
“妻子进步了,功劳却不在自己”,这点让王清岭有些不愉快,他沉默了一会,道:“为何陈良胜认为戏本是我写的?”
柯氏一听这话,有些心虚,解释道:“苏珍珠写这戏本时,取了个名字叫什么白岗山人,她说女人不方便出头露面,所以假称是你的老友所书,留在家中。但不知为何他们会认为是你写的。我们没有说是你写的啊。儿子,这个会不会对你的名声不好?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王清岭一听,便明白了。白岗与青岭相对,青与清同音,什么老友所书,同窗从这个笔名便认定了是王清岭所写,只不过换了个笔名罢了。
想想自己苦读多年,尚未感受到“书中自有黄金屋”,却因为娘子一个笔名,让同窗皆以为自己写戏本子赚钱养家,这真是……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见儿子不说话,柯氏整个人都慌了,她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儿子出人头地、直上青云,若是因为赚钱耽误了儿子的名声和前途,她宁可吃苦。
她焦急地说道:“儿啊,我都没有想那么多啊,都怪那个苏珍珠,想出个卖戏本的主意!啊,对了,她还写了话本子,和那个唐家少爷合作出版卖书,说这叫什么细水长流的稳定收入。这么做是不是不好?我也不懂啊。”
王清岭一听,脸色越来越难看。在他的思想里,读书本就是清寒之事,若是沦为商贾之流,即使再有钱也低人一等。平日里苏珍珠胆小怕事让他头痛,现在胆大包天,敢和人谈生意,更让人头痛。他倒没有想到灵魂已经换了个人,只以为是穷怕了,她又是商家女见多了做生意的场面,趁他不在家生出挣钱养家的念头,竟然把场面搞得这么大!
苏珍珠买了一块豆腐,用碗装着回来,看到二人面色凝重,家里气氛有些不对,收住脚,小心翼翼地说:“婆婆,我把豆腐买回来了,现在就去生火。”
王清岭认真地看着她,道:“不用你生火。你把豆腐给娘,晚饭娘来做,你过来和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