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行为,只能是让人徒呼奈何。
所以沤肥,对于绝大多数汉代农户而言,也是全新的一门技术……
现在,平阳并北这一块区域,基本上稳定了,那么在秋获之后,这些新的技术就可以拿出并使用,为明年做好储备。
周边的不管是弘农还是关中,甚至是冀州,这个时间点上恐怕更关心的是斐潜手下有多少兵卒,兵马怎么调动,至于这些农桑方面的事情,多半就会被忽略掉……
而等这些人回过神来,开始注意到斐潜粮食产量有些不对劲的时候,恐怕已经过去了一季,甚至是两三季之后的事情,这个差距一旦拉开,就想要追赶,也未必来得及。
更何况斐潜手里还有一些东西……
“参见君侯……”
庞统在护卫的带领下,来到了幕帐前,拱手见礼道。
“士元来了,来,坐……”
斐潜挥挥手,让一旁的侍女都先退下,然后说道,“到了多久了?”
庞统一脸严肃,摆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口的模样,等侍女们都走出了布幔之后,才嘿嘿一笑,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早就到了……征西将军这场大戏,怎么也要看周全才是……”
“要喝水自己倒……”斐潜嘿了一声,也懒得理会庞统的调侃,问道,“去了一趟阴山,感觉如何?”
庞统也不客气,自己取过水罐,倒了一碗,然后咕嘟嘟喝了,才说道:“左元放果然不凡!开坛授道,布撒道水,燃符消灾……阴山此时,黑山之辈,戾气全无。不仅如此,其更是被胡人奉为智者,敬畏不已,不惜长途跋涉,仅为求得一面……”
“想说什么直说……”斐潜说道。
“人心易惑啊……”庞统看了斐潜一眼,然后说道,“左元放是聪慧之人,或可无碍,但是此后……却不可不防……”
其实并非庞统相信左慈有多么聪明,而是他看到了在左慈左右护卫,寸步不离那四名道士,四名原本是荆襄黄氏的兵卒,现在却穿上了道袍的人。
有了这四个贴身的护卫,左慈就想做一些什么事情,恐怕都有些为难。
“左元放……”斐潜想了想,缓缓的说道,“待明年阴山春耕之后,便可调回……届时位于平阳之西,另辟道宫……待有需时,再行调度……至于阴山道业,再遣他人,两年一换就是……”
人心是容易被蛊惑的,这没有错,但同样也是善忘的。
黑山民众,刚刚迁徙到了阴山,什么都是重新开始,一切都要从头建设,正是心神不定,也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左慈的到来正好弥补了这一块心理上面的需求和缺失。
所以阴山的民众这么快的接纳了左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就像庞统提醒的一样,像左慈这样的极具有煽动蛊惑性的人,确实不能再一个地方搁置太长的时间……
在衣食无着,在没看见希望的时候,一无所有的民众是最容易被鼓动的,稍有不慎便会因为一件小事,一个小小的火星便会蔓延成为滔天的烈焰,但是当有了产业,有了眼前的禾苗,有了秋天的希望的时候,自然就没有那么容易走向极端。
因此当黑山民众能清晰的看见生存下去的可能性的时候,其重新暴乱的可能性就会逐渐的降低。
“君侯所言甚是……此外……”庞统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连番征战,难免鳏寡……正值秋获之时,便可择勇士,行军配之策……不知君侯以为然否?”
军配,也就是以征西将军的名义,对那些孤男寡女指派婚姻了。
斐潜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毛,毕竟还是庞统心细,这一点他就没能想到,当即点头说道:“此策大善!某即刻下令,遴选人员,在秋稷之时,于平阳之郊,行军配之典!”
民心,便是在这些点滴当中建设起来的。
有了家业,有了牵挂,有了希望,便是做牛做马,纵然千辛万苦,纵然豁出性命,也会一声不吭的死命咬着牙往前,为的就是能给自己妻儿,撑出一片天地……
从古至今,华夏男儿,莫不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