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真的当上了皇帝,你现在对我说的这些话,会在我心底留下刺。”
“你啊,先当上皇帝了再说,再者,听起来像是假如我什么都不说,你就会拿我当忠臣良将一样。
处君臣之道,迟早会处出问题。
我不是靖南王,也不是镇北王,我这人,第一原则是自己活得心气儿顺了,以前,要下跪,要对上位的人说好话,甚至,还得受点儿委屈。
那不是因为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纯粹是想着继续往上爬后,就没必要再受委屈了,我是真受不得委屈。”
“其实,我也是。”
“我夸我自己的时候,你能别凑上来么,这会显得很不要脸。”
姬成玦歪了歪头,伸手,在自己脖颈上使劲捏了捏,
“我一直是在和我父皇斗。”
“你看,又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是一直在被你父皇虐。”
姬老六自动屏蔽掉了来自郑凡的嘲讽,
自顾自地继续道;
“我这次,打算真的和他斗一斗了。”
说着,
姬老六用手指在泥土上画了一个圈,
“这是京城,你应该比我体会得更深,纵然你是晋东威名远扬的平西侯爷,但在京城里,你自己的能为,可能还比不得你身边的那位晋地剑圣。
可偏偏就是这样,局面太小,方寸之间,就得出狠活儿,就得出细活儿,既然无法以力破面,那就得用针把这局面,完全给挑破。”
“看来,你成竹在胸了。”
“就剩这条路了,得兜着,另外,还得看你和大哥……”
“唉?不是说,用不着我么?”
“事先用不着,事后,得靠你们,才能更稳妥,我做了九十九,剩下的一步,得你和大哥,替我站一下台。”
“我们俩的分量,还不够吧。”
“没几个人知道两位王爷,不在京呐。”
姬成玦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狐假虎威嘛,当爹的用的,当儿子,凭什么不能用?”
“不用具体地和我说说?”
“你和大哥,那时候要是真愿意站出来,那就站出来,风向,会很清晰,我先走前面的,万一没走顺,你得照顾我家小。
走顺了,
走成了,
你要做的事儿,我肯定会帮你。
正如你所说的,你郑凡这辈子,最不喜欢受委屈,我姬成玦这半辈子,过得不算顺意,但我也想让我兄弟,过得顺意一些。”
说着,
姬成玦双手撑在身后的地上,
看着郑凡。
“你他娘的换个姿势。”郑凡骂道。
姬成玦又坐直了,
“老郑啊,我爹,不是个好爹,但我想当个好爹,我爹,也不是个好兄弟,但我想当个好兄弟。”
“一般提前说的话,都会事与愿违。”郑凡提醒道。
“瞧不起了我燕小六咋滴?我就拿你当兄弟处,我就不信,你郑凡以后舍得砍我这一刀。”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你先顾好你自己,另外,我手下的三儿待会儿会留下来,和你府中的人商量一下家眷逃离的路线。
你要是输了,
你那几个孩子……”
“和天天一样?”
“你想多了,富贵平安吧。”
姬成玦点点头。
“成,我先走了,要回去交班儿,万一陛下忽然传召我入宫,可就得露馅儿了。”
四娘易容成自己,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因为四娘很了解自己也很熟悉自己。
但入宫的话,易容,是不可能蒙混过去的。
“恭送平西侯爷。”
姬老六起身,一拜。
郑侯爷停下脚步,
转身,
对姬老六行礼:
“谢陛下。”
二人最后相视一笑。
走出王府,
剑圣开口问道:“他,还有机会么?”
“有的。”郑凡很笃定道。
“这么相信他?”
“你说的他,是指的哪个?”
“有两个他么?”剑圣问道。
“对。”
“又开始故弄玄虚了。”
“我总觉得,事儿没那么简单。”
“但皇帝年纪大了,今日这个局面,太子的位置,其实已经稳了。”
“知道什么时候,才意味着太子的位置,真的稳了么?”
“什么时候?”
“陛下下旨,赐六殿下鸩酒;
一个在自己这一辈子,想完成三辈子英明帝王才能完成的事儿的千古一帝,
会这般轻易地保着太子登基后,再留一个强势的兄弟在朝?
我不信的。”
“那燕皇,到底想做什么?”剑圣看了看自己的剑,“你别再故弄玄虚。”
“我觉得,老皇帝可能是没玩儿够,亦或者叫玩儿得不尽兴,在他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里,他想玩儿一把大得。
烤鸭店里时,两位王爷就流露出过这个意思。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可能真正想玩儿个大动静的,其实是陛下本人。
乾国西南土人有善养蛊者,你知道吧?”
“知道,见过,杀过。”
郑侯爷笑着点点头,
道:
“怎么看,都觉得陛下培养皇子的方式,很像是在——养蛊。”
————
感谢浪里白条王先生、如天观世、九短一长成为魔临新盟主。
今天没休息好,脑壳痛得厉害,下一章会非常晚,明早起来看吧,抱紧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