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会,散了。
姬成玦回到自己的王府,第一件事,先去逗弄了一下自己的那一双儿女,把他们成功地逗哭后再交给嬷嬷们;
然后从小儿子手里抢过了他的热羊奶,自己一边喝着一边走到了院子里。
院儿里有一张靠椅,去年郑凡进京住自己家时曾躺过,然后就一直保留了下来。
姬成玦躺到靠椅上,一边喝着奶一边轻轻摇晃着椅子。
他没思索大朝会的一幕幕,只是单纯地想放空一下自己。
这时,
何思思和苓香一起走了过来。
姬成玦扬起手,
道;
“让为夫自己安静安静。”
在这个时候,他不想让自己的两个女人来安慰自己,即使他明白她们是想为自己分担压力,但他现在真的不想去应付了;
他只想静静,
以及,
想那个姓郑的。
何思思开口道;“平西侯爷来了。”
“呼……”
姬成玦愣了一下,
道:
“他有病吧!”
大朝会之前,他可以来;
大朝会之后,他不适合来。
因为大朝会上,自己赢得很彻底,同时也输得很彻底。
燕皇保太子的意味,实在是太明显了;
而这种年迈帝王的态度,往往近乎等同于一种既成事实。
六爷党在今日,将被抽去大半精气神。
很可笑不,
明明带着队伍打了个大胜仗,明明攻城略地打得对方溃不成军,结果,自己还是输了。
也正因此,
自己再在这个时候和平西侯见面,
这是想要做什么?
文的不行,来武的?
不是不可以,但八字没一撇时,干嘛打草惊蛇?
“唉,隔着老远就闻到了一股酸味,这是在烧醋去疫么?”
一身便服的郑侯爷出现在院子里。
在其身后,站着剑圣和薛三。
大朝会的结果? 郑凡知道了。
他让四娘易容成自己,穿着玄甲,骑着貔貅? 继续持天子剑? 在一处城内驻军那里当吉祥物;
自个儿呢? 则换了身便服,在薛三引路,剑圣帮忙规避耳目的前提下? 潜入到了姬成玦的府邸。
姬老六因为皇长孙的关系? 所以对自己的王府进行过大肃清,可谓谁家的面子都不给,外加府邸内外? 有不少高手守护? 所以? 王府里头? 尤其是后宅? 其实很是安全。
而燕皇则是在当初默认了此举? 估计,也是为了自己的长孙能得平安。
“备饭。”
姬成玦马上挥手自己的两个女人下去准备。
郑侯爷也对着身后挥挥手,
剑圣和薛三走出了院子。
院子里,
一下子清静了。
坐在靠椅上的姬成玦,眼眶忽然就泛红了?
下颚微微往外一扯?
人在想哭的时候往往会喜欢用这个动作来抑制住自己鼻尖的酸麻。
郑侯爷走到他面前?
伸手?
放在了姬成玦的肩膀上。
姬成玦正准备享受鼓励和支撑时,却发现自己被提着站了起来。
“……”姬成玦。
郑侯爷好歹是六品巅峰武夫,平时和剑圣他们站在一起? 自然是小拇指一个,但在姬老六面前,那是真正的大力士。
姬成玦被挪开了位置,
郑凡坐上了靠椅,躺了下去。
身子微微下压了一下重心,椅子前后摆动摇晃了起来。
站在边上的姬成玦耸了耸肩,问道:
“这样好么?”
“有什么不好的?”
“我好歹是个皇子,给点面子。”
“这个时候,你的六爷党怕是都快人心崩散了,我能来这里,已经是给你最大的面子了。”
姬成玦长叹一口气,干脆在旁边地上坐了下来,道:
“也是。”
他郑凡是侯爷,本可以不站队,但人还是来了。
费事儿巴拉的过来,本就是对你的一种支持和鼓励了。
“你的手段,很高,可惜了,最后的精彩我不在。”
“是啊。”姬老六也觉得很可惜。
“但最后,还是输了,你知道这在打仗里叫什么么?”
“什么?”
“战场上,不是没有过一直打胜仗最后却莫名其妙打不下去或者一败涂地的例子,因为大势。
很显然,大势在太子那里,不在你这里。
局部战场打得再好,哪怕不停地打胜,都没用。”
“你这不是废话么,还有,大势也不在太子那里,是在父皇那里。”
“是啊,三路镇北军兵马,总计一万五铁骑,进京了,现在驻扎在京内三个区域,于皇宫互为犄角。
完 犊子喽,完 犊子喽,陛下这是完 全不给咱们机会,在正常的游戏规则里,陛下是仲裁者,却明显偏心你的对头。”
言外之意,
咱们只能试图去做一些规则之外的尝试了。
说实话,在京城这个地方以皇子的身份造反,难度,其实比在国家其他地方扯旗造反要低多了,至少,郑凡是这般觉得的。
因为京城是帝国的心脏,而皇子身上,本就有合法继承人的外衣。
几百甲士,加上宫内里应外合一下,说不得就能直接定乾坤了。
但问题是摊上这么一位陛下,临到了,却依旧能够死死地掌控住局面。
京城之内,皇帝的意志,依旧是至高无上。
“小六,你在禁军里,有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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