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老六盘了一下腿,
道;
“可不是咋滴。”
“你以为那姓郑的,会继续像以前那样巴结着你,供奉着你么?”
姬成玦摇摇头,
道;
“早就是我巴结着他供奉着他了。”
功成名就了,就提起裤子了;
现在来信里,还劝自己看开一些,他会尽量保全自己安危。
得,
整一个舒服完了后劝姐们儿从良。
对此,姬老六倒是完全看得开,他郑凡是个什么人,当年在镇北侯府时,就明明白白地说过了。
但,
这样也显得真实,
他郑凡说会保全自己安危,那就必然值得托付,自己就算了,但妻儿,确实是可以交给郑凡的。
一直以来,姬成玦都理解田无镜为何会选择郑凡托孤。
“姬老六,你知不知道,你再继续维护那姓郑的,会给你姬家,养出个什么东西?”
姬老六点点头,
伸手,
指了指郡主,
道;
“怕什么,我姬家,不已经养出了你这么个东西了么?”
到最后,
还是忍不住想撕破脸骂个人了。
骂完后,
呼,
舒服了。
郡主笑了,道;
“姬老六,记着你今日的话。”
“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一个本事,打小过目不忘。”
这时,
远处来了一支队伍,为首者,腰佩一把古朴大剑。
郡主伸手拍了拍胯下貔兽,貔兽从匍匐姿态起身,向那边张望。
“一起?”
郡主向姬成玦发出了邀请。
姬成玦抬抬手,
道;
“你们一家人,先好好叙旧,我不急。”
郡主骑着貔兽向队伍而去。
姬老六看了看四周,行礼不少,
笑道:
“终于可以安生一段日子了。”
“主子,这是何意?”
姬成玦没回答,
而是感慨道:
“你说,这老李家人丁不多,但论精彩,还真不逊色咱姬家丝毫。”
……
当郡主来到李良申面前时,她开口道;
“辛苦了。”
李良申笑着摇摇头,道;“幸不辱命。”
“阿弟是在马车里么?”
李良申点点头。
郡主准备去马车那里,却被李良申伸手拦下。
“呵……”
郡主侧过脸,看向李良申。
这个曾无比包容着自己,纵容着自己,支持着自己的义兄。
现在,却拦下了自己。
因为,阿弟回来了。
“你以为,我会去做什么?”
李良申也看着郡主,道:
“不能再任性了。”
郡主咬了咬嘴唇,道;“我知,所以先前那姬老六出言讥讽我,我也没冲过去抽他鞭子。”
“这个,倒没必要忍着,想抽就抽就是了,或者,待会儿我帮你出手。”
“哥,我不会对阿弟怎样的,让我去见见他。”
李良申的手,还是没收回去。
他知道她的疯。
郡主就停在那里,等待着;
二人之间,很安静,只剩下风声。
最终,
李良申摇摇头,
道;
“等将他送回侯府后,再见不迟,或者说,等接应送他的人到了,你再见他,也可以。”
人,
是他李良申找回来的,他不允许在自己手上时,出任何的意外。
郡主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了李良申。
李良申接过书信,
郡主开口道;
“父王的亲笔信,让我,保护阿弟回家,我已经向陛下辞行过了,我就是来接应的人。”
李良申看了信,义父的亲笔信,做不得假。
他的手,收了回来。
既然是义父的意思,他李良申,自当无条件遵从。
郡主径直上了马车,拉开车帘。
里头,
换了一套新衣服显得很是清爽的阿飞坐在里头,
看见她时,
他的表情,
不是疑惑,
也不是惊喜,
不是那种弟弟看见姐姐的笑容,
而是,
带着极为清晰地戒备。
“知道我是谁么?”郡主问道。
阿飞点点头,道:“我曾很多次坐在陈家庄的河边,想过,婆婆说,是父亲想让我死。
咱家,
人口不多,
也就四口人。
母亲如果想我死,就没必要将我生下来;
而如果不是父亲的话,
又可能会是谁呢?”
郡主摇摇头,
道:
“你该装装的,该高兴地喊我阿姊,然后,扑到我怀里来,刚才的话,应该一个字也不要说,就藏在心底。
你知不知道,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你就没转圜的余地了。”
阿飞叹了口气,
坐在马车里,
很平静地道;
“我自小在陈家庄长大,婆婆很早就告诉了我身世,所以,我一直得装作自己是一个普通的陈家庄的孩子。
不过,
当我答应离开陈家庄时,
我就决定,
自此之后,
我,
不装了。”
郡主将头斜靠在马车车壁上,
没生气,
反而笑道;
“以前不觉得,现在忽然发现,家里同辈里有个爷们儿在,挺好。”
说着,
郡主又伸手指了指阿飞,
点头道;
“可惜了,现在的李家,是没能力让你去坐龙椅了。
但,
保你一个一世不装,没问题。”
阿飞笑了,笑得很开心,笑着道:
“阿姊。”
“嗯。”
“其实,我在陈庄的那条河边,不仅仅只是在想我刚刚说的那件事,其实更多的,还是在想另一件事。
现在看来,我想的,是对的。”
郡主捋起脸侧青丝,问道:
“哦,想得是什么?”
阿飞很认真地道:
“我的阿姊,和我想的一样,真的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