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王城,格外喧嚣;
荒漠各大部族的头领带着贵族们于此相聚,老蛮王正式宣布退位,让自己的儿子去继承蛮族复兴的伟业;
镇北王府的世子亲手帮蛮族点燃了祭坛之火,
将城内无数蛮族的欢腾提到最高峰的同时,也引来了磨刀霍霍的镇北军。
三万铁骑,
三万老卒,
他们没有经历过南下乾国的挥挥洒洒,也没有经历十日转战千里打崩半个晋地的豪迈不羁,未曾于望江江畔望见野人尸身填塞江道,更没有见识过郢都大火时的夜如白昼。
但他们并未闲着,他们像自己的父辈,自己的祖辈,自己先辈们一样,一直游弋在荒漠的边缘,面对着漫天的风沙,警惕盯着那个虽然衰落却依旧有着极强底蕴的民族。
李豹、李富胜、李良申,三镇皆出;
而这一镇,作为拱卫侯府的近卫亲军,才是三十万镇北军的真正精华。
靖南王入京,是带了一万本部精锐的,但一个都没带走,全都留在了京城,更是将王令,丢给了郑凡。
种种原因先不谈,最根本的原因在于,没必要带上他们。
因为在北封郡那里,有更合适的一支兵马。
他们习惯了荒漠的气候、风沙,习惯了于沙漠上跑马杀伐,传承自上一辈的弓马骑射,平日里,自己更是未曾荒废过丝毫。
一定程度上来说,这支镇北军,比蛮人更像是蛮族。
老蛮王于祭典上,刚刚说过;
上一代镇北侯,那是真的没事儿时就喜欢领兵入荒漠强行开战打一打,那段时间,是真的屈辱;
到这一代镇北侯时,好些了。
在老蛮王看来,这是因为这一代镇北侯和燕国的大皇帝站在了一起,他们的目标,不再是防备来自荒漠上的威胁,而是想要去一统东方的诸夏。
但大燕的皇帝,从未将自己的目光,挪开过荒漠丝毫。
大燕的镇北侯爷,也从未忘记自家的祖训。
是的,
李梁亭继位侯府之主后,比他父亲在时,消停了很多。
但实则,镇北侯府对荒漠的渗透,更强了。
靠刀马宣誓实力的岁月已经过去,该证明的也早就证明了,所以,李梁亭做的,就是在荒漠上,编织一张网。
镇北军,是在他李梁亭手上,开始大肆吸纳异族入军听用。
当年的野人王苟莫离,也正是因为这个当口,才有机会在镇北侯府下当个辅兵,学习兵阵之法。
而与此同时,镇北侯府和荒漠的关系,自然而然地,开始变得更为紧密。
马踏门阀之前,有有识之士就曾上书,说镇北侯府此举,是在养寇自重,原本镇压蛮族的侯府却开始和蛮族和荒漠走得越来越近,其心可诛!
但也正是因为有这张网,这一层关系在;
所以,
这三万镇北军精锐,才能够悄无声息间,进入荒漠,迂回自王庭的西面,发动进攻。
这里面,少不得侯府百年来对荒漠地理地形以及各方面情报的搜集,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但更有建立起来的深厚关系,在此时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有部族帮忙掩盖行踪,
有部族提前准备且支持了粮草,
有部族原本承担着帮王庭警戒的任务,却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
燕皇驾崩前,小六子之所以能够早早地探测到自己父皇要对荒漠用兵的意思,就是从商路上来的。
这个时期,商人,尤其是跨国商人,往往都带着官面上间谍的意思。
他们负责勾连地方上的权贵,和蛮族贵族打好关系,而这些关系,一直存着,等待着变现的一天。
百年来,
来自东西方的压力,让松散的蛮族,开始有意识地整合起来。
蛮族比野人庞大得多,作为曾经凌驾于东西方之上的强横族群,他们的有志之士,也更多。
他们看见了蛮族的出路,必须是团结;
但奈何,
任何一个族群,任何一个国家,总会有硕鼠,总会有目光短浅之辈。
万世基业太远,只愿意今朝有酒今朝醉。
再者,
蛮族的王城,其实一直并未修好。
蛮族本身,也并非一个个都如同沙拓阙石当年一般,大声喊出:我本荒漠一野蛮。
且王庭为了夸耀武力兵马,五万精锐,去东边和李成辉兑子;
同时,进一步抽调了外围防御力量,强撑着王庭的实力,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王庭对外围的感知和警戒。
另外,还有一点,是两位王爷未曾想到的。
那就是今日一整个白天,忠诚于王庭的勇士们,学着燕人,排着整齐的队列进行了耗长的演武,一天的折腾,提前很久的排练,他们早就无比疲惫。
很多人结束后就直接呼呼大睡,没睡的,也早早地趁着今日上头分赏下来的酒,醉得一塌糊涂。
所以,
没错,
这确实是蛮族即将走向强大的时刻,
但同时,
也是蛮族最为虚弱的时刻。
搁在平时,这三万铁骑,再怎么精锐,也不是人人三头六臂的妖孽,更不是人均几品的高手,双方排开兵马架势对弈时也不可能出现遣一队精锐直取对方中军上将首级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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