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晏爱她,她也深爱着黎晏,可是相爱错了吗?
魏鸾终于抬起头,一眼望进了黎晏的担忧中:“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总觉得没有安全感,你虽时时刻刻护着我,我也总能够依赖你,但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没个着落,这感觉难受极了,但却并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一面说,又抿起唇来:“你瞧我近来是不是把日子过拧巴了?从前齐娘常常劝我,做人一定要想得开,人活这一辈子,要凡事都想不开,那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什么事儿都看开一些,高高兴兴的活着,比什么都要强。这些日子以来,我操心了很多事,有些事儿,落在齐娘的眼里,是我本不该过问插手的,她也跟我说,过慧易伤——黎晏,人变得聪明了,就总会感到不安心,你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吗?”
她小脸儿是皱巴着的,眉心也蹙拢起来。
其实这些话,并不是在敷衍黎晏,是她真心实意这样想。
就好比宋宜的事情来说。
如果不是她重活一世,真的变得聪明起来,也是为着本就知道宋宜不是个好的,又怎么会有上一次宋家花园中的那一桩事呢?若没有,秦令歆在离开齐州时,也不会把那样的玉佩留给她……
说来说去,都怪在聪明二字上才对,无怪后来齐娘会与她说那样的话。
黎晏听了那四个字显然不悦,面色一沉:“她这样与你说吗?”
她苦笑着劝他:“齐娘待我一样是千般万般的好,她这样说原也没有错,你倒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这不是我要说你,从来你对这个乳娘也太看得起,可说到底她只是个奴才,主子们的事儿,哪里有做奴才的一味插手去管的?倒真摆着主子的款儿,处处想着拿捏你。”他越是说,自然也就越是来气,“说你你也不肯听,这样高看她,抬举她,就为着她奶你一场,把你奶大吗?”
“黎晏。”魏鸾沉下面色来,咬重了话音,“我娘生我难产去了,齐娘就是我半个亲娘一样的。更何况,她本就是我娘选的人,齐娘说,爹娘从怀了我之后,就处处都谨慎,我娘那会儿连自己的小院都轻易不迈出半步,这样的小心,选上来的人,一定是十分信任器重的,我为什么不该高看齐娘?”
说者无心,却是听者有意。
当年孙夫人有孕,怀了她之后,连院门都没有跨出去半步……
黎晏啧了两声:“这些都是齐娘告诉你的吗?”
魏鸾啊了一声,黎晏见她迟疑,便将她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孙夫人自有孕之后,连院门都不出,这是齐娘亲口跟你说的?”
她哦的应了一句:“我当你问什么。齐娘说,娘那时候不愿意出门,唯恐别人冲撞了,怀我那会儿,已经不年轻了,所以才格外小心些,而且上回她说漏了嘴,无意中说起,娘自打有了我之后,连家里的事也全都撂开了手,内宅中馈一概全交给了母亲去操办,有时一个人独坐窗前,一坐就是大半日光景过去,直到爹从外面忙完了事情回家,两个人关起门来说说话,才好些。不过我再细问,她也说不清楚了,横竖爹娘关起门来说体己话,总不会叫底下的奴才在旁边儿服侍着听就是了。”
可这就不对了。
魏鸾不是孙夫人第一个孩子,即便年纪大了些,有那么多大夫精心的调养,何至于到了将内宅中馈也一并交给章氏的呢?
他从前倒是听人家说过,这位孙夫人难得的好脾性,便是章氏以平妻进了魏家的门,又生出一个儿子来,她对章氏也是亲亲热热,真当自家亲姊妹一样,从不拿规矩约束章氏。
可依着他说,再好的脾气,也没有这样权柄主动交出去的。
章氏出身本就好过她,身后站着扬州章家撑腰,膝下又有了儿子做倚靠,难不成怀个孩子,就连自己手上最后剩下的那点儿东西,也送给人家了?
况且魏鸾又说什么独坐窗下,半日光景过去,这听来就更是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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