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鼓敲得咚咚响,喇叭吹得震天叫,土地神披上了七品官服,一筐筐的纸烛香蜡也搬到了社庙前,最热闹的是各种小摊小贩,就像一场春雨后草地里长出的大大小小的蘑菇,见缝插针地占据了鹿山镇的每一块空地。
二月初二,鹿山学堂放假一天,但二十几个备考的士子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再过三天就是县考,今天谁也别想春社之事!”
师父姚鼎的竹鞭抽得桌案啪啪直响,白虎堂内一片愁云笼罩。
“今年的春社,我们完蛋了!”
中午时分,在师父出去上茅房之时,李二喊出一声哀嚎,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共鸣,连李延庆也觉得师父没必要这样严格,反正大家心思都不在学堂,也学不到什么东西,为什么不放大家出去玩一玩?
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鼓声,锣鼓阵阵,这是社戏要开始了,大家心中都慌了起来,这时,王贵忍不住喊道:“我们去和师父谈判吧!”
话音刚落,姚鼎便提着竹鞭子,阴沉着脸走了进来,“要和我谈什么?”
学子们顿时噤若寒蝉,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吭声,李延庆却举手道:“师父,我们愿意明天晚上留下来补课,恳请师父今天放我们半天假。”
有了李延庆带头,大家都纷纷恳求道:“师父,放我们半天假吧!我们愿意明天晚上补课。”
姚鼎望着一双双哀求的目光,他心中也有点软了,“好吧!明天晚上补课,现在放学。”
学子‘嗷!’的一声欢呼,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冲出了学房。
姚鼎却用竹鞭一指李延庆,“你等一下!”
学子们纷纷同情地望着李延庆,带头果然没有好下场,庆哥儿要挨打了。
“师父还有什么吩咐?”李延庆垂手站在师父面前。
姚鼎板着脸道:“你父亲托人带了口信给你,你外公若要你去相亲,让你暂时不要考虑。”
躲在门外的学子们哄地大笑起来,飞一般地跑了,远远听他们扯着嗓子大喊,“特大喜讯,庆哥儿要相亲了!”
李延庆的脸火辣辣的,心中有点埋怨师父,这种事情干嘛不私下说,非要闹得满学堂皆知,师父姚鼎也终于忍俊不住,仰头呵呵笑着走了。
师父刚走,王贵和汤怀便冲进了,二人挤眉弄眼笑道:“老李,恭喜恭喜,什么时候发喜糕?”
李延庆气得在他俩头上狠狠敲了一记,“恭喜个头,我自己都莫名其妙,相什么亲啊?”
王贵捂着头笑嘻嘻道:“别不好意思嘛!相亲这种事情可以请教老汤,他经验丰富,相亲不止一次了。”
汤怀满脸通红,气得狠狠从后面掐王贵脖子,“你答应过我不说的,掐死你这个臭小子!”
“咦!原来老汤相过亲,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延庆立刻转移了战场,嬉皮笑脸地追问汤怀道:“快说来听听,是哪家的小娘子,有没有谈成婚事?”
汤怀用折扇在李延庆头上敲了一记,“大家是在说你呢!别扯上我。”
这时,鼓声又再次敲响,只听岳飞在外面焦急催促,“快走吧!”
王贵脸色一变,“糟糕!社戏快要结束了。”
他们顾不得谈相亲之事,慌慌张张地向学堂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