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那个代购在搞自己的面膜节，还是很实惠的，是平时的六折。”
陈晨打了范青青一下：“青青，注意些。”
女孩子面皮儿薄，唐玥玮都做到这份上了，还要取笑的话，就过分了。
不过吴邪还是很懂事地帮忙把手术室都清理得差不多了，才把唐玥玮给领走。
吴邪抱着手机，看到了卢俊银以及龙源的回复就说：“覃红老师已经和卢主任、陈院长他们一起去吃饭了，但貌似没有我们的份儿。”
唐玥玮稍微有点拘谨，好像自己现在的行为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对一个女孩子而言，是不是这样太过于主动也不好，就不该等吴邪的。
“老同学，你可以啊，藏得这么深。”
“你也没说你现在的技术蛮厉害啊？”唐玥玮开始阴阳怪气问。
其实有点小情绪，你有这样的基本功，你不去州医院里待着干嘛呢？为什么要在这里窝着呢？
“哪里有什么藏不藏的，这些手法复位，都是我来了这边之后，跟着一位老中医学的，他给了我一些笔记，你以为我是从同济带过来的啊？”吴邪目光真诚地摇了摇头。
“我规培证都还没有，处处受限。”
“我们在手术室外面集合吧，现在覃红主任他们应该是在谈事情，时间也还早。你要不来我家里坐一会儿，等着吃午饭？”
“或者我们沿河走一圈也可以。”吴邪给了唐玥玮好几种选择。
“就随便走走吧。”唐玥玮赶紧说，吴邪相当于只给了她一个选项。
……
十一月的天气略带凉意，河风扑面，让穿着一件长白绒呢子衣的唐玥玮扣起来三颗大纽扣。
“有点冷吗？要不我们回去吧？今天可能不太适合在河边走。”吴邪仍然一套卫衣，他的日常就是衬衣、卫衣、短袖，毛衣四套更换，外加羽绒服，颇为单调。
不过吴邪的温度阈值的变化很高，肯定比女孩子更加驽钝些。
唐玥玮摇头：“还好，出了点汗，怕吹风感冒了。”
“你刚刚问的问题是你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唐玥玮微微偏头，觉得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很是别扭。
明明吴邪是他自己，反倒是过来问我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还是想了解一下，不然会稍微有一种，生命中少活了几年的感觉。”吴邪玩笑说。
唐玥玮抿了抿嘴，一边继续往前走，稍微有点俏皮、放松地成大跨步，一边说：“其实我也不好说，我们本科期间是在不同的学校实习，很少见面。”
“研一的时候呀，你应该算一个很有魅力的人吧，我以前在手术室里，在非段教授组的手术日，研究生一辈给你送了一个‘小霸王’的称号。”
唐玥玮这么回忆着，也是觉得略有唏嘘。
那时候的吴邪是真的蛮有魅力的，而且自己所能够看到的魅力视野，比别人更加宽广。
在别人的视野里，吴邪只是天赋好，学习手术更加快，根本不够彻底地了解吴邪的日常。
其实吴邪在某个方面又是个憨憨。
恐怕没人知道，吴邪的手术虽然做得很好，但是在生活方面，却也是把手术中的那严谨一套给带了进来。
唐玥玮记得，吴邪有时候在缝合扣子的时候，必须要打外科三迭结，说这样更加严谨。
就包括系鞋带，也是以双手打一个标准的外科结。
并且，可能几乎没有人知道，吴邪还有一个比较害怕的本能恐惧，那就是拿枝条状的东西在吴邪面前晃悠的时候，他会本能地回避。然后伸手去抓。
那时候吴邪还没告诉过唐玥玮真正的原因，可现在唐玥玮猜测出来了，恐怕是吴邪小时后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对那种树上的枝丫状的物体具有恐惧感，或者有一种本能的求生欲。
“小霸王？我怎么听起来，不太好啊？”吴邪下意识地联系到了他记忆中，自己的老师庇护自己的那一套，被其他人诟病。
说是段宏教授太过于偏心。
“这个小霸王和你后来理解的那个小霸王是不一样的啊，那时候的你是真的蛮优秀的啊，硕士一年级的第三个月，拿到了二级手术的授权。”
“研一下学期的二月份拿到了三级手术的授权，与主治的权限差不多等平，虽然不能开展很多的三级手术，可你能做的手术。”
“你都可以做得比较好，有特别小的一部分，你比你师兄还做得好，你就很开心。”
“但你的师兄会经常出其不意地让你失望，他是在逗你玩，他就是想要让你觉得可以超过他了，但是又突然一下子把你打回原形。”
“所以在你不在手术室的时候，段教授又和龙源医生说你是个憨憨。”唐玥玮细细地说着，带着略微回忆的神色。
吴邪闻言笑了笑，有点自信地说：“龙师兄还是这样的人啊，现在就看不出来了。”
“我之前之所以不想去州医院，是因为州医院是地级市医院，就连县医院的林主任都不会给你机会从头学起，地级市的三甲医院怎么可能会给我这样的机会呢？”
“在我毕业的时候，我能够勉强理解的就是我们骨科常见的病种病历书写，在基础医学知识方面，我才学到了生理生化，病理稍微看了一点点，所以我在临床，就只知道大概什么检查代表着什么。”
“但是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代表，然后还有药理学，我那时候根本一点都没了解，反正就只能记得住，抗生素是消炎药，抗菌机制完全按部就班地去开医嘱。”
“还有就是能够记得住止痛、消肿药物这些大类，但是他们的药理作用，看说明书我也看不明白啊。”
“手术操作的话，则是需要大量的局部解剖学和手术解剖学的慢慢积累，两年的时间里，我学到的东西太杂了，相当于这里一个坑，那边一个坑，完全就没有联系起来。”
“所以我就想着先找一个地方躺平算了。”
说到这里，吴邪又转头对唐玥玮解释说：“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这一次我师兄来我们镇里面，就是我师父不放心我，让龙师兄对我进行从头开始的教学的。”
“所以我也看不出来原来以前我还有资格在他那里当一个取乐的工具。”
吴邪的声音很平静，却也有些萧瑟。
当成一个取乐的工具，虽然是自嘲，可真正知道和理解的人才知道，一个能力很强的人，有心思和你开玩笑，是证明你是有资质或者有能力，觉得你能玩得起这样的游戏。
不然的话，怕打击到你的自尊心，处处考虑你的情绪，你连陪别人玩笑的资格都没有。
“那你现在学到了哪里呀？”唐玥玮笑着问，声音爽朗。
“外科学的第四百五十七页，胰腺疾病，外科基本常识我自己有一定的操作基础，所以看得快一些！”
“内科学才刚开始，到了第一百零八页，妇产科学和儿科学还没开始。”
“中间在学药理学和感染病学的时候夹杂了文献，还有在接触骨科最基础的骨折和关节脱位的时候，夹杂了点熊老中医的笔记，所以稍微有点体会吧。”
“玥玮，你知道吗，我现在连阑尾炎的手术我都不会做，我也开不进去。还没接触到这个方面呢。”吴邪半开玩笑，半隐瞒，但更多是特别真实地把自己剖析在了她面前。
他不是想着逃避，而是真实的情况，让他不得不做这样的选择。
阑尾炎的手术，讲道理只要是一个合格的实习医生，在有老师带的情况下，都是可以开展的，但问题是，吴邪压根就没有特别地去了解过阑尾炎这个术式的正常开展流程。
唐玥玮则说：“蛮厉害了，小霸王。”
“两年半，完成了别人接近五年时间的积累，在你们专科的领域，则是达到了别人研究生毕业甚至一些主治都达不到的水平，已经非常优秀了哦。”
吴邪则偷偷问：“能不能讲一下我以前是叫你什么吗？”
吴邪问过唐玥玮好几次，唐玥玮都闭口不提，吴邪猜测是玥玥或者是玥玮，小玥玥之类的，都被唐玥玮否决了。
“不说，谁让你把聊天记录都删除了的？”唐玥玮颇为傲娇，翻了翻白眼。
“可不是我啊。”唐玥玮加快了步速，往前走了一截。
吴邪后追了几步。
看着唐玥玮在河沿上舒展了一下懒腰，发出咯咯咯的开心笑声，整个人仿佛很自在，吴邪也笑了起来……
吴邪和唐玥玮两人自行解决了午餐之后，就在宿舍门口告辞。
唐玥玮进了女宿舍，吴邪则是进到了男宿舍里面。
今天这台手术，吴邪还要一起去和龙源复盘一下，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给龙源讲解骨折的手法复位可以怎么做。
第二个目的则是为了让龙源品评一下，今天这台手术的处理过程，哪里是有缺陷的，哪里是相对比较好的。
龙源虽然可能自己的手法复位，和自己这个挂逼比起来欠缺了一丢丢的工夫。
可实际上，龙源跟着自己的老师蛮久时间，也去全国跑过，之前更是在国外也访学了一年，因此他的眼界还是特别高的，可能自己做不到，但是可以从比较高的角度来纠正一下自己手术中的不足。
或者是给自己讲解一下更高层次的手法复位术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也能够给自己增加一下学识点。
多一点是一点嘛。
轻轻敲门之后，龙源也是早有预料吴邪会来，所以就直接打开了门，然后坐下来，继续整理着龙源从科室里考来的，关于那一台腓骨骨折病人的所有病历资料以及影像学的资料。
当然，也包括了一些术中复位的资料。
然后龙源马上就开始从术中复位后的资料开始说：“手术过程，我们先不提，这一台手术的结果，我们也先不提。我们先来看一组手术术中的复查照片。”
“这些平片资料，是我搜集的其他教授在做骨折手术时，术中的复位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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