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两个人目光相对,禹泰起心中有一句话在转动,但他还没有说完,仙草已经转身扶住那太监的手臂:“劳烦公公。”
这太监众人来去如风,马车夫跟在他们身后,迅速地离开了柳墙。
周知府眼见马车夫离开,总算舒了一口气。
这沧州牢城营官差被杀之事,本就是他们自导自演,没想到禹泰起不是个好拿捏之人,如今马车夫去后,周知府便开始盘算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此刻禹泰起正扶着濯缨老人,查看老人情形。
濯缨老人坐在椅子上,握着禹泰起的手,断断续续地对他说道:“那颗药丸虽然对症,只是因为拔毒的时候给打断了,大为坏事,只怕就算吃了那颗药,那位姑娘也未必会痊愈无碍,至少体内一定有余毒存在,久而久之损伤脏器,自然也会影响她的寿限量。”
禹泰起一震:“有没有好法子?”
濯缨老人闭上眼睛想了会儿:“将军不必着急,容老朽再细细地盘算盘算,以后若有机会,你可再带她回来……只是、最好在这一年之间,时间太长只怕深入骨髓,那就算是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禹泰起拧眉不语。
正在这时侯,身后周知府缓步上前,向着禹泰起带笑说道:“禹将军,杂事已毕,不如请将军到府衙详谈。”
禹泰起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头来,周知府蓦地对上他的眼神,几乎吓得倒退出去。
但很快地,禹泰起又收敛了眼中的杀机,沉声道:“好,本将正也有话想跟周大人详谈。”
禹泰起说完,又谢过了濯缨老人,请他好生调养安歇,便随着周知府一块儿离开了五龙潭。
至此,这刀光剑影了半宿的湖畔才总算恢复了平静。
细柳于夜风中袅袅拂动,夜深风静,湖平如镜,仿佛方才的一切惊魂都从未发生过。
且说禹泰起随着周知府回到了府衙,周知府和颜悦色,仿佛方才在五龙潭的那一场剑拔弩张跟自己毫不相干。
请了禹泰起到了内堂落座,丫鬟奉了茶上来,周知府先是嘘寒问暖,说起禹泰起一路风尘辛苦,又道:“之前在客栈内发生的事,本府也很是震惊,本来是不肯相信此事跟禹将军有关的,但是人证物证都在,本府也不好偏私,才命人请禹将军前来商榷的。”
禹泰起道:“敢问周大人,是证人亲眼目睹了我的部属杀人吗?”
周知府思忖了片刻:“客栈的主人似是这么说的。”
禹泰起道:“那我想要亲自询问这证人。”
周知府笑道:“好好,等明日天一亮,本府自然可以命人传他前来。其实本府也不愿针对禹将军,你的那四位部属,本府会命人好生地看待,不会为难他们的。”
禹泰起却对他的示好毫不领情:“周大人,我是个不喜拐弯抹角的人,既然起意要提审,自然是现在立刻就问,不必等到明天后天,天亮天黑。”
周知府一愣,见禹泰起态度坚决,终于说道:“既然禹将军如此坚持,那么本府就命人传召便是了。”
当即就叫来差役,让去传召那客栈主人。
虽然案发在城外,但因为是今日之事,所以客栈主人尚在城中未曾离开,过了半个时辰,便将人带了来。
他们从五龙潭回来之时,已经过了子时,如今这一番来回,却已经是丑时过半了。
周知府便先问他所目睹的情形,那店主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了一遍,果然说是看见有人拿刀行凶的话。
周知府听他说完,松了口气,便看禹泰起。
不料禹泰起盯着那人,淡淡道:“你且仔细地说明白,他们杀人的时候,用的是那一只手,使的是什么样的凶器,是刀,剑,匕首或者其他,你既然是人证,这方面便丝毫不得马虎。你若是信口胡说,那仵作也是能从尸身上看出来的,如果跟你说的有差池,就是诬告。可知道诬告军职之人,是什么罪名?凌迟处死都是轻的,且还要连累家人。”
那客栈主人闻听,吓得几乎昏死过去,颤巍巍道:“草、草民当时太过慌张,没有看清楚,隐约记得是……一个黑脸高大的人,用刀刺死了……”
禹泰起道:“你肯定是用刀吗?”
客栈主人脸色更白,咽了口唾沫:“也许、也许是别的。”
禹泰起虽非刑官,但自有一种威仪,加上这客栈主人不过是个傀儡,哪里能够应对自若,不多会儿,就漏洞百出,难以自圆其说了。
又给禹泰起一喝问,当下竟无法再继续遮瞒下去,只伏在地上,流着泪求饶道:“草民原本没有看见,只是、只是给人威胁,不得不如此说……”
周知府在旁听的又急又怕,先是恨不得替他遮掩,又碍于禹泰起在旁边,不好行事。
如今听说出这种话,瞬间心凉,忙道:“胡说,你是在翻供吗?”
禹泰起看他一眼,却道:“你不必怕,你实话说出来,是谁敢这样威胁你,本将自会料理了他。”
客栈主人抬头看了周知府一眼,却又忙低下头去。
事到如今,周知府硬着头皮说道:“将军,其实此事具体乃是王通判经手,我也并不知道详细。”
正在此刻,一名府衙的差役匆匆赶到,见里头禹泰起也在,便不敢入内,只站在门口。
周知府身旁主簿出外,跟那人窃窃私语了片刻,脸色便有些难看。
禹泰起道:“周大人,外间又出了何事。”
周知府正是七窍生烟的时候,一时失了分寸,便怒道:“你们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有事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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