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整个罩房已经被清空,等光武帝站在床边的时候,梁典赞别说劝他出去,连打声招呼请个安的功夫都腾不出来。
正是危急时刻,所有人都劝着唐雀儿使劲,可她真的真的疲惫极了,意识也不受控制,眼前天地乱转,她闭眼又睁眼,感觉都出了幻想,竟然还看见了以敖。
“唐雀儿!你别睡!”以敖一把攥住唐雀儿的手,大声喝她。
唐雀儿强打精神,一笑,嘴唇上干裂的口子渗出血来。
“皇上……你来了……你怎么来了……”
“姑娘,不要说话,使劲啊!”梁典赞好言劝着。
这一劝就光武帝的心火给招了起来,干脆坐到了唐雀儿身边,“快别说话!专心生!”
“好疼啊,皇上,雀儿不想生了……”唐雀儿一见以敖,心里的委屈恐惧全都涌了出来,此刻,她全部的念头都在打退堂鼓。
以敖见不得不争气的人,可看唐雀儿被折磨成了这幅模样,心疼得半句责备说不出来。只能哄道:“孩儿还在肚子里,你不生了,他怎么办,你不要他了吗?”
唐雀儿哭得更厉害,气息已经一口接不上一口,“我是他的娘亲,怎么会不要他,雀儿……怕得是……我活不成,他也活不成了”
“胡说!”以敖大喝一声,前所未有的愤怒,说完,他也不管唐雀儿是什么表情,探身就在唐雀儿的额头上重重地吻了上去,死死把她埋在肩头里,喉头酸涩得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唐雀儿小小的身子被以敖抓在怀里,又一波阵痛袭来,这一轮疼得她浑身颤抖起来,这回疼得前所未有,她真的觉得自己要挺不住了,嚅喏了嘴唇,勉强吐出仅剩的力气。
“我爱你……就是真的死了……也不后悔给你生孩子……”
突然,唐雀儿自己的手被一只温和的手掌,紧紧捏住,那手的主人,神色微动,嘴唇抿得死死,只是眼神藏不住温柔……
屋子里的三个奴才从没在近前服侍过,要不是亲眼看见,哪敢想唐氏在皇上心里是这么重的位置,陪产、不顾颜面的亲吻直到哽咽……寻常百姓家的丈夫都做不出这样有辱身段的事,这个无情帝王的深情却藏都藏不住。
原来,传言不止是传言,甚至,传言都比不上亲眼看到的震撼。皇上是真喜欢唐氏,喜欢得都有些痴了。
三人都想到前程,想到她们尚在产道里的新主子,往后恐怕想不得父爱都难,连带着,她们也算是鸡犬升天了。
梁典赞多了几分卖力,叫丫头给唐雀儿又是揉腿又是按压肚子,又过了一刻钟,梁典赞大喜,终于唐雀儿的产程又有进展。
梁典赞大汗淋漓地撑住唐雀儿的两条腿,架得又高了一截,“姑娘,使劲!头已经出来了!”
一听头出来了,再没有经验的唐雀儿,也知道这是最后的关头,她抓着以敖的手,提住一口气,憋红了脸,从喉咙里吼出最后一声叹息。
然后只是一瞬,她就感到了体内一空,再然后,她觉得身体轻得都要飘起来了……在昏过去的最后一瞬,她听见了孩儿洪亮的啼哭,终于安心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