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养瑚却微微一笑道:
“这个事养瑚还再要多一句嘴,不知夫人可愿听在下一言。”
“先生请讲。”
“养瑚略通相术,赵南离是个贵生的面相,绝非短寿运悭之辈,异日富贵,不可估量!只怕……还在老爷之上。”
“真的?”
“养瑚不敢胡言蒙混。”
吴养瑚的这个话可令陈氏夫人暗喜之下有些心动,当初自家老爷自成都逃回,她一力劝说就避居乡下,不可乱世争强。可杨展倔强,就要收拾部众再次起兵,还是这位吴先生,声称老爷有封王封侯之相,只要渡过一大劫,异日定功成名就。
可杨展一想就明白了,自身自成都几乎不可思议地逃得一命,已然应了大劫,此时正该奋起。
于是起兵勤王,果然连战连捷,不仅恢复得家乡故地,保了一方父老乡亲,更是升勋晋衔、州府任官等一应功成名就的富贵事项也接踵而来,如今连尚书督抚也要来嘉定会商了。
因此杨展全家对于吴养瑚都很是信服。
吴养瑚确实通谶纬、相术,江湖传言有称,北有宋矮子,南有吴一面,宋矮子就是宋献策,吴一面说的就是他吴养瑚通相术,一面可知前程贵贱。
但他从不以此为傲,仅作为日常消闲取乐,真正用心的,是他的工于计算。
当日杨展宴请南离,他就看出了这一蹊跷,当时就知南离是贵相,蟾儿是福相,天作之合,且郎有情妾有意,但是,这于他吴养瑚有何益处?
不想这时,费密领着欧阳直,把这好处送上门来了。
这时再一盘算,杨展三子一婿,几乎个个还差南离那么一点一线的,如今似乎困窘,可是年纪轻轻两败曹勋,独霸一州,放眼异日绝非池中之物。
自家的杨镇帅不能下人,又任侠尚义,在这边赵南离委曲求全哄着镇帅欢心,那边转脸对那颟顸的曹勋却如此强悍凶狠,反观自家镇帅只看眼前情义,却不在乎这赵南离志存高远,若赵是黑心之人,殊为可怖。
设若两家能结亲好,赵南离但凡能讲个义字,最是美事,异日自家前程,只怕多半要应在这位邛州的赵镇帅身上。
否则仅仅一些欧阳直送来的礼物,怎能使他如此落力游说。
这时陈氏夫人清淡的面色上有了几分喜悦,温言道:
“先生所言,妾身亦解,果如先生所言,实乃一桩美事,不消先生说,妾身自是要问过蟾儿的。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实是不曾亲眼所见,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夫人不过被说服三分,自己就也想开了——左右也不是相过一个了,也不嫌多不是。
吴养瑚立时就明了其意了,当即建言:
“夫人之意学生领会得,下月廿日左右,西川督、抚诸公齐聚嘉定,邛州赵镇帅若亲身与会,养瑚愿为夫人选个良辰吉日,使得夫人览其真容,观其举止。”
“好!就依先生所言。不过,既然那个欧阳直来了,我先见见他,这属下什么德行,就能看出上官的三分。”
吴养瑚闻言大赞:
“夫人真是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