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自己说着说着,都忍不住抬眼看那湛蓝的天。
十五岁了,她已明白她喜欢的这种,不过是人间烟火。
最平常的夫妻,最平常的相处,却也时时处处都不用藏着掖着,便是嬉笑怒骂都揣着十足十的诚意。
绝对不像宫里,绝对不像皇上与内廷主位们之间的那种“温情”。
傅恒转眸静静凝望婉兮,便也轻叹口气:“若你这样定义,那我跟她之间便不算好。”
傅恒强忍了忍,却还是直冲出口:“九儿,我跟你之间才一直都是那样的!”
婉兮心下微微一跳,转头对上傅恒的目光,却是静静地笑。
“……九爷别急,许是九爷和福晋相处的时光还短,两人都拘着礼,放不开吧;再者福晋出身名门,从小受妇礼所教,于是言行举止便也难免不自如些。”
“哪儿像我啊,我自小被当成半个小子养,又出身乡野,从小自在惯了。我对着九爷不害怕,才会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大过脑子,随便就溜达出来了。”
婉兮吞住一口气,回眸又是凝视傅恒:“福晋也许就是太过在意九爷,所以反倒才会处处谨慎。”
傅恒霍地转回头去,半晌不语。
婉兮心下也是惆怅,却总是觉着不知该把话如何才能说得圆满。她垂首,悄悄折了根草棍儿,用草棍苗尖儿去捅傅恒的指头缝。
“我又说错话了是不是?九哥哥又生小妹的气啦~小心哟,气性大了会变成大肚子蝈蝈的。”
傅恒已是什么气都撑不住了,回眸来,还是忍不住一把攥住了婉兮的手。
“若她但凡能如你这般说一句话,我……也不至于对她那样冷淡。”
远远楼上,皇帝已然归来。
人去楼空,他捉了一柄赤金抽筒的“千里眼”(望远镜),骋目向草地之间,寻找那个失踪了的人影。
镜头伸缩,视野之间草茎缤纷,终于框住了两人!
却又是……两人执手相望!
皇帝被烫着一般,扯下“千里眼”,丢给李玉,转身便走!
且说嘉妃和怡嫔都要回“天地一家春”,两人的车驾有意无意便又撞上。
怡嫔按例要下舆,向嘉妃请安。
她便由官女子柳寐扶着,袅娜走到嘉妃肩舆旁,如弱柳扶风一般一礼。
“方才在宫宴上,嫔妾无缘向嘉妃娘娘请教。既然此时周遭别无外人,嫔妾倒有一事向嘉妃娘娘求教。”
嘉妃“咯咯”一声笑:“要问本宫什么?瘦马么?哦,说起来本宫先祖是来自鸭绿江边,离扬州可隔着千山万水;倒是怡嫔妹妹就是江南人,知道得更详尽才是。”
“怡嫔妹妹说不懂,那是装不懂罢了。本宫也不追究。终究,彼处是宫宴,妹妹乃是我大清的嫔位,若说多了,也叫李朝使臣笑话不是?”
怡嫔实在再哑忍不住,便冷笑道:“可是嫔妾倒听说,娘娘的母家掌管内务府上驷院,养着皇室天家所有的马匹……想来娘娘家中,自然是什么肥马、瘦马全都应有尽有。”
“娘娘出自这样的母家,想来定是从小便也被‘挑肥拣瘦’过,才能送进宫来的吧。娘娘这家世,嫔妾进宫晚,是才知晓的;可是想来宫里其他人早就知道了。所以娘娘方才对嫔妾说的那番话,焉知在后宫里没有被人早就嚼过娘娘一百回的舌头了?”
“难为娘娘还自以为博闻,拿出来取笑嫔妾,嫔妾都替娘娘脊梁沟发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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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