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园竹20
“我知道如何让马车失控?”杨松一脸匪夷所思“我这辈子只会坐马车,连下人修马车都未见过戚姑娘这话从何而来?”
不止杨松夫人老爷们也都眼存质疑,在场之人无不是非富即贵,他们如杨松说的那般这辈子只会坐车若要令他们在马车做手脚,他们只怕都无从下手而杨松的意外偏偏症结出在一处十分不起眼之地。
戚浔没有立刻回话反而对周蔚招手待周蔚近前低声对他说了两句话周蔚先是一讶,继而对她点头,“我很快回来!”
周蔚说完转身而出又叫了个围看的下人带路似乎是要去府中何处。
这时戚浔才看向杨松“你会不会修马车待会儿便知道了你一直说你不认识李家人,可就在去年九月十五你在迦叶寺看到李家二公子受伤还去送过药膏此后,你和李赫在城南锦茗茶舍见过这些都有人证,你怎敢说你不认识?”
杨松掌心已漫出冷汗,他适才分明已令宋怀瑾无话可说,却不想戚浔忽然半路杀出,他没听到戚浔对周蔚说了什么,便不知戚浔到底找到了什么新线索,这令他心底的不祥预感越来越浓。
一旁杨瑞问道:“松儿,你真的送过药膏?还去见过那什么李赫?”
杨松紧绷着面颊道:“父亲,她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我的确在迦叶寺给一家人送过药膏,可我当时不过只是为了做善事罢了,根本不曾留心那家人姓什么叫什么,至于她说的在什么茶舍见面,那根本是没有的事。”
他看向戚浔,眼底露出几分凶戾,“是胡芩说的吧?是他污蔑我,编造出了此事,啊,还有一种可能,当日在迦叶寺,胡芩是跟着我的,他或许才是那个看到了李家兄弟相残,而后与李赫私下勾结的人”
戚浔丝毫不惧他眼底戾气,反而问:“他看到了李家兄弟相残?”
“是啊,你们不是说我看到李赫谋害李聪,而后与他勾结吗?胡芩……胡芩那次陪我去迦叶寺,常往后山行走……”
戚浔接着问:“你的意思是,在马车上做手脚的人也是他?他知道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让马车失控?”
杨松因戚浔之问,反而找到了方向,他立刻点头,“是,我想起来了,胡芩虽然是我的贴身小厮,老家父亲却是在村子里做木工的,他是十岁前后才来我们府上的,在那之前,一直跟着他父亲,他父亲便常帮人造马车,他当然也知道如何让马车出意外,有次他和我驾车出城,走到半路,车轮转轴被碎石卡住,是他修好的车轴。”
戚浔接话极快:“所以他破坏车毂和车軎,这才让李聪的马车失控跌下了山崖?”
“没错!因为他懂!他在车軎上做手脚,让车毂松脱,于是……”
杨松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这时,戚浔下颌微扬,“杨松,适才少卿大人的原话,只说你知道李赫有谋害弟弟之意,却并没说你亲眼看到李赫谋害李聪,亦未提过后山二字,而你却说胡芩去过后山,只因当初你是在后山亲眼看到李赫想害李聪。”
戚浔又微微一笑,“若非你懂得马车,你又如何知道什么是车毂和车軎?而我并未提到松脱二字,你却脱口而出,因为你知道李聪的意外,是车軎和车毂松脱导致,你若是只是猜测,为何不是车毂车軎断裂,不是车軎车毂被碎石卡住?”
杨松呼吸一窒,脑袋骤然一片空白。
他太急了,急于将罪责推给胡芩,哪里记得住宋怀瑾到底说了什么,他只费心编排自己的狡辩谎话,无意识的便将自己所经历过的带了出来,他面白如纸,冷汗似雨而落,一时间再想不出如何辩解。
众人看着这一幕,已明白杨松心里有鬼,彭氏呜咽一声,又想朝杨松扑打过来,戴氏连忙将她拉住安抚,杨瑞颤声道:“松儿,你倒是解释啊,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杨松唇角紧抿,“我……我只是……忽然想起来了,那天李家出事的那人,是在后山出事的,那二公子头上的伤,就是李赫要谋害他把?马车……我……我是听胡芩提过罢了,我一个伯府公子,是不会去琢磨这些的……”
他话音刚落,周蔚去而复返,他手中捧着两本书册递给了戚浔,众人见周蔚回来拿了两本书,都面露不解,而杨松在看到那两本书之时,眼底最后一丝希望也即将泯灭。
戚浔将书页打开,示意给宋怀瑾和其他人看,而后看向杨松,“杨松,你说你不会木工,不懂马车构造,不知如何动手脚,那为何这本书上,留着你的字迹?”
她又看向杨瑞和彭氏,“伯爷,夫人,这本书是二公子的,当日杨松带我们去看二公子书房的时候,我看到二公子的书柜上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书,如何制陶,如何仿古造文玩,古书画记载,除此之外,还有几本木工制造的书册。”
“这本,便是讲木工制作的,平日里用的马车,家中诸如拔步床之类的家具,都在上面有介绍,而这些书是书店里面淘来的,不知经历了几任主人,每一任主人都在上面留有字迹,这上面必定也有杨梧的字迹,杨松当日还对我们说,杨梧但凡要做什么生意,便会将其中技艺琢磨透彻,十分用功。”
她语声一凉,“可你们想不到,这上面竟然还有杨松的字迹,当日我问他的时候,他说上面留下的字迹都是杨梧和前几任主人的,并未提过他也看过这本书,而从标注来看,他还看的十分仔细,他也一定想不到,那日我粗略翻过前后多页,将其中几个明显的字迹记了下来,适才我看到他写的名帖,方才知道他撒了谎。”
杨瑞颤巍巍上前,果然在书页之上看到了杨梧和杨松二人的笔迹,而戚浔示意的这一页,正是讲马车毂轴的制造,杨瑞看的眼前一黑,身子都禁不住微晃,他缓缓转身看着杨松,“松儿,你……你作何解释?”
他能将宋怀瑾没说过的案情道出,又当着这么多人撒了这样大的谎,更有亲信小厮做了人证,事到如今,在场众人无一人再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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