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园竹19
“当天在迦叶寺公子在后山看碑林,亲眼看到李赫跟着李聪到了后山而后趁着李聪下山推了石头下去砸人,当时事情闹得很大,所有人都以为是下雨山石滚落可只有公子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没有说。”
“李聪受伤严重,公子还去送了药膏就在送药膏的时候公子约李赫两日之后在城南的锦茗茶舍见面当时公子不知道李赫会不会去可回来的两日之间他让小人去打听李家的内宅之事很快他就知道李赫为何要对李聪下手。”
“又过了两日,就是快到九月下旬吧,公子去了锦茗茶舍李赫果真去了。”
胡芩深吸口气“锦茗茶舍在城南一条巷子里人际稀少他们约在午时茶舍里几乎没有人,那日李赫独身前去我们公子只带着我一人自始至终我们公子只见过李赫这一次,其他时候都是我去传话。”
“那日公子和李赫开诚布公,公子洞悉了他的杀意,也看到他行凶,却没有揭发他,李赫显然十分恐惧,却没想到,我们公子竟然和他有同样的念头,二人一拍即合,商议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晓,便是李赫身边之人,都最好隐瞒着。”
“我身份低微不起眼,且每次都要隔着多日才去清风茶楼,茶楼里的小厮都不一定能记住我的样子,李赫说,他在茶楼引入了一种少有人喝的苦藤茶,只要有人点苦藤茶,他便会亲自接待,如此,我们便可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头。”
胡芩红着眼眶,嗓子也低哑下来,“我……我一共去过茶楼四次,锦茗茶舍见面之时,李赫便告诉了公子,说李聪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中读书,并不常去生意上走动,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每到月半都要去迦叶寺上香,可如果李夫人和李老爷也要去,公子便不好下手……”
“我们公子是十分懂得隐忍的聪明人,他当时知道这些后,便回府想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李聪,这一想,便是一个多月,到了十月下旬,公子才有了主意,他让我去清风茶楼告诉李赫,说冬月十五的时候,想法子让李聪一个人去祭拜。”
宋怀瑾此时问他:“他当时可有对你说如何谋害李聪?”
胡芩摇头,“谋害的法子公子没说,只让我传话,让李家大公子放心,且自己做足样子,莫要牵扯其中。”
“直到到了迦叶寺,我都不知道公子如何打算,待冬月十五当天,知道李聪入迦叶寺之后,公子带着我去马车上找东西,他让我引看守车马房的慧谨师父注意,自己去做什么,却未告诉我,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在李聪的马车上做了手脚。”
宋怀瑾皱眉,“他未将如何在马车上做手脚告诉你?”
胡芩惨淡的牵唇,“不知道是公子不信任我,还是为了保险起见,而我也不想知道,我当时心怀侥幸的想,反正我也不知道李聪是怎么死的,那他的死,就与我无关。”
“你第二次去清风茶楼是何时?”
“是在李聪出意外半月之后,李聪死的消息并不难获悉,李家的丧事办的风光,虽然报官了,可车夫逃走了,官府一直在追查车夫,更将马车出事当做了意外,直等到李聪的丧事办完,我才去茶楼与李赫接头。”
“李赫对公子的手段十分满意,他说他已经认得我们二公子了,问公子想让他何时动手,可他没想到,公子派我去,正是让他不必着急的。”
“公子说,倘若两件案子离得太近,必定会引人怀疑,他要等过年之后,寻个合适的时机,让李大公子好生等消息。”
胡芩叹了口气,“公子平日里还是哪低声下气的样子,可我知道,公子也在想好法子,他对李赫不是十分放心,不确定李赫能不能处理的像个意外,于是,谋害二公子的法子,几乎是公子想的,意外,一定要将二公子的死弄成是意外,这样,他们两个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脱怀疑。”
“第三次去,便已经是二月中了,公子让我传话,说他计划好了二月二十九离京斋戒,此去五日,这五日便是他动手的时辰,而距离二月二十九还有半月,他一定要悄无声息的摸透二公子的习惯,而后制造落水淹死的意外。”
“那阵子二公子频繁的出入烟花之地,我将他常去的几家青楼名字告诉李赫,其余的,都让李赫自己做安排,此间,他们再未有任何联络,到了二月底,我陪着公子离京,到了三月初三回来,果真发现二公子两日未曾归家。”
“当时,整个伯府都以为二公子只是若往常那般跑生意,亦或是流连在烟花之地了,可只有我和公子知道,此时的二公子,只怕早就魂归九泉了,直到三月初五,有人发现了二公子的尸体,公子总算放了心。”
胡芩说至此,语声透着疲惫和悔痛,“二公子出事,一开始官府定为意外的,可没想到……没想到大理寺来了人,伯爷和夫人也非要官府查,公子此时才一阵后悔,他忘记了二公子小时候落水后有些畏水的性子,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或许不会炮制失足落水的死法,可此时,公子觉得就算官府查,也必定毫无头绪,因此他并不着急。”
宋怀瑾听到此处冷笑一声,“他对这个弟弟,只怕自小便十分记恨,自然不会记得他幼时之事,平日里再如何兄友弟恭,也只是虚情假意罢了。”
胡芩苦涩的摇头,“谁能不记恨呢?公子是长子,可就因为是庶子,伯爷不喜,夫人就更是厌恶,公子的生母更因夫人常年苛待,落下了一身病痛,还未看到公子成婚便病逝了,伯府本来没有分家别过的规矩,是夫人不愿公子成婚后还留在府中,于是要伯爷将公子分出去,公子喜欢玉萝小姐,可夫人却想见玉萝小姐说给二公子。”
胡芩红着眼眶道:“公子已经忍了二十年了,压垮公子的,是伯爷不打算将家中任何产业分给他,只打算给他宅邸和些许安家钱银,夫人不是亲生母亲也就算了,伯爷也如此无情,公子忽而想,如果二公子死了,其实这一切也可以是他的,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去做呢?”
“如果没看到李公子对弟弟动手,他或许还下不了决心,可看到那一幕之后,他忽然就坚定了杀意。”胡芩忽然觉得自己说的太过冷漠,又垂眸下来,“如果伯爷和夫人对公子再好一点,根本不会有今日的事情。”
宋怀瑾见惯了世间人情冷暖,此时冷静的问:“他在迦叶寺动手,可曾留下任何线索?你可曾看见他在马车上动手脚?”
胡芩摇头,“不曾,我不曾看见,其实知道现在,我也不知道公子到底怎么让李聪出的意外,或许……或许当真只是李聪自己出的意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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