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瑾懒得回答他天真的疑问,“你对你适才所言可能负责?保证没有作假?”
胡芩眼瞳瑟缩,“保证,我保证,大人明鉴,我只是奉命行事。”
“那三月初七,你主子如何吩咐你的?”
“公子当日本在正堂待客,可他见大理寺来人,便知道可能有什么新的进展,他叫了送茶点给你们的小厮进偏堂,问他你们适才说了什么,那小厮提到了龟鳞,公子当下意识到不好,立刻吩咐我给李赫传话,这便是我第四次去清风茶楼。”
“我知道的太多了,公子觉得我留在伯府不安全,一旦李赫那里出了错漏,说不定会暴露我,于是,他让我离开伯府去他私置下的宅子躲藏,对外,便说我回老家探亲了,如此,即便有人要找我,也要费极大的功夫,他便有足够的时间做应变。”
交代至此,整个案子已眉目清晰,宋怀瑾和谢南柯几人都听得心弦紧绷,这案子的作案手法的确颇为不同,杨松和李赫全无关系,甚至他们见面,算上迦叶寺的一次,也拢共两次,而胡芩传话也只去过三次清风茶楼。
在半年的时间里,这几次碰面微乎其微,隐秘难察,若非那一片小小龟鳞,以及杨松心虚之下让胡芩离府并言语含糊的撒谎,只怕京畿衙门和大理寺都难将两起案子串联起来。
宋怀瑾命一旁的文吏写下供词,这期间,宋怀瑾命谢南柯去清点人马,准备稍后便去伯府拿人,又吩咐几人去锦茗茶舍带人证回来,随后,他想到一事,“眼下杨松如何在马车上动手脚的还是不甚清楚,他如何懂得这些,又是从哪里来的工具,只能将人带回来审了。”
戚浔也暂未想清楚此问,她担心就算有胡芩指证杨松,杨松也不会老老实实交代,不多时,谢南柯点完人马,宋怀瑾带着他们浩浩荡荡出了大理寺。
……
今日是杨梧治丧的第五日,清晨便开始做法事,至午时结束,杨松恭敬有礼的将几位师父送回偏院,又赶忙赶回前院正堂,此时堂中坐着好几位华服妇人,其中之一,便有威远伯夫人戴氏,这是她几日内第二次来探望彭氏,正亲密的与她在一处说话。
看到杨松进门,戴氏笑盈盈的道:“松儿这几日忙的都瘦了一圈了,今日来的时候,玉萝本也想跟着同来,可她姐姐病了,她离不开身,便留在家中陪姐姐。”
彭氏如今看着杨松,只觉比以往顺眼的紧,也道:“这几日府内大小事全都靠着松儿操持,没有他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戴氏拍着她的手,“松儿也是好孩子,你莫愁往后。”
彭氏从前不待见这个庶长子众人皆知,可如今她亲儿子过世,往后承爵的必定是杨松,她做为嫡母,无论如何只能倚靠杨松,彭氏打量着杨松,见他还是如以往那般乖巧顺从,心底也感到了些许安慰。
杨松恭敬的对戴氏行礼,又轻声问彭氏,“母亲吃过药了?”
彭氏越感宽慰,从前杨梧在之时,也没有对她这般细致入微,她和气道:“吃过了,你忙了一日,也未用午膳吧?”
杨松摇头,“父亲还在和几位世叔说话,不知有无吩咐,我还是在此候着。”
戴氏和其他几位妇人都笑起来,齐齐称赞杨松可靠懂事,这时,杨瑞陪着几位华服男子进了正堂进了正堂,其中之一便是巡防营指挥使钱镜明。
看到杨松在此,钱镜明当先问:“松儿,法事做完了?”
杨松应是,“早上两个时辰做完了,下午还有三个时辰的,都安排好了。”
钱镜明便看向杨瑞,“松儿行事周全,你这几日也少操劳,眼下只等大理寺查出真相,将真凶绳之以法,便能让梧儿泉下安息了。”
杨瑞看着杨松也十分满意,可想到杨梧的案子还未查出真凶,他眉头一皱语气不太好,“大理寺已经查了几日了,如今仍然未见什么头绪,我真怀疑他们到底行不行,宫里淑嫔娘娘派人来问过两次话,我都没提大理寺办差不力,再等两日还无眉目,我便要进宫告状了。”
钱镜明劝慰道:“莫着急,大理寺的宋少卿办差还是十分用心的,只是此番的真凶大概颇为狡猾,因此要花上许多功夫。”
杨瑞哪有哪些体恤之心,又看向杨松,“松儿,今日晚些时候,你去大理寺走一趟,还是我那话,让他们务必进展快些。”
杨松忙道:“父亲放心,我下午便去大理寺,一定找到宋少卿将您的话告知他,相信他们不日便能找到谋害弟弟的真凶。”
“大公子不必去大理寺找我了”
杨松刚说完,一道话音便从门外传来,随着脚步声,大理寺衙门的黑色公服袍摆一闪而至,下一瞬,宋怀瑾手握着腰刀进了门。
他看着杨松,“我来府上听听大公子有何话说。”
后面跟着的管事有些尴尬,不知怎地,今日的大理寺众人不等通报便直闯进来,格外强硬骇人,而杨松也没想到宋怀瑾忽然出现,对上宋怀瑾沉肃的眸子,杨松心底咯噔一下,生出些不祥之感。
他赶忙换上恭敬笑意,“少卿大人了,有失远迎,我整合父亲说要去衙门拜访您。”
杨瑞和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杨瑞道:“今日少卿大人来,可是有进展了?谋害梧儿的真凶可是找到了?”
宋怀瑾一错不错的盯着杨松,“找到了,正打算将人带回去细细审问。”
众人面色大变,彭氏和戴氏都站了起来,其他人也忍不住上前,钱镜明更是问:“宋少卿,谋害梧儿的人是谁?”
宋怀瑾眸光一冷,“大公子,你和我们走一趟吧。”
杨松心底的不祥预感变作现实,笑容陡然僵住,其他人没反应过来,还是钱镜明蹙眉道:“宋少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让松儿与你走?你是说……”
“凭着如今的人证物证,大理寺有理由怀疑杨松是谋害杨梧的主使之一,因此要将他带回去审问。”宋怀瑾寒着脸换了称呼,“杨松,跟我们走一趟吧。”
杨瑞猛地惊醒,不可置信道:“宋少卿,你在说什么?你是说,是松儿害了梧儿?这怎么可能?梧儿出事的时候,松儿根本不在京城,你怎么敢说是他害了梧儿?!”
他气得面色发白,颤声道:“你们……你们大理寺抓不到凶手,如今竟然还指控松儿,我一个儿子已经死了,你们现如今还冤枉我另一个儿子?!”
宋怀瑾移开目光望着杨瑞,“伯爷,我适才说的是,我们怀疑杨松是谋害杨梧的主使,而非直接凶手,这意思是说,他涉嫌指使别人谋害杨梧,因此,当日他是不是在京城里并不重要,因为有其他人替他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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