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告退。”
虞子任退出房间后,快步离开,脚下仍旧有些虚浮。
天上无月,只有廊下的烛光照着他回院子。
他第一次觉得,这夜,太黑了。
黑得可怕。
虞子任走后,管家才重新踏进门槛,“老爷。”
“嗯,”虞星洪看了他一眼,又想起另一件事,“鲁仲离开京城了吗?”
管家躬身道,“五日前就已经顺利出城,依照他的脚程,应该走出去很远了。”
“很远了啊……”
虞星洪眯了眯眼,“知道他的行进路线吗?”
管家:“具体的路线不清楚,但大致方向还是知道的。”
“那就好,你帮我去办件事。”
鲁仲就是当初踏夜前去营帐,找洪川喝酒的人。
也是当初柳默在宫里见到的那个人。
他和洪川成为好友,是虞星洪的授意。
早在赵权时被杀前,他就安排鲁仲出京,走得越远越好,现下时局一变,他改变主意了。
……
冷宫,榕树下。
冬月蹲坐在地上,搂着大黑的脖子,将它整个抱住,眼底万分不舍,连眼眶都红了。
她一下下地给大黑顺着毛,“大黑啊,你进了山林就没有人再给你喂肉吃了,你一定要好好捕食,不要饿着了。”
“出了宫,耳朵一定要竖起来知道吗?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就要警觉,打不过就先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还有啊,不准把我和娘娘忘了,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回来见我们知道吗?虽然我知道机会渺茫……呜呜呜。”
大黑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前爪也踩在了她身上。
换做平时,冬月早就揪着大黑的耳朵训它,说它把自己新换的衣裳弄脏了,现下却由着它踩。
南蓁走出房间的时候,冬月已经整理好心情了,只是眼眶仍旧红红的,一看便知掉过眼泪了。
她朝大黑招了招手,它便听话地跑过来拱南蓁的手心。
南蓁什么都没说,只笑看着它,一下下地替它顺着毛。
虽然她也舍不得把大黑放走,但随着它一天天长大,野性越来越强,待在宫里不是长久之计。
它生来就属于山林,而不是这四四方方的庭院内。
南蓁不愿磨去大黑身上的野性,也不想看着它收起利爪,蜷缩在此。
它应该有更广阔的的天地。
所以南蓁想趁着这次去普陀寺祈福,一道将它带出宫,放狼归山。
她最后在大黑头顶拍了拍,又看向还站在原地没动的冬月,轻轻扯着嘴角,“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每年春夏之交,大周皇室都有去城外普陀寺祈福的惯例。
由皇帝牵头,随行的都是朝中重要的大臣及家眷,还有后宫得宠的妃嫔。
去年,也就贤妃和端妃二人有机会去;今年,多了一个南蓁。
“好的。”
冬月摸了把脸,收拾好心情,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包裹,跟在南蓁身后,出了冷宫大门。
大黑直接交给了飞流,由他放生,南蓁则坐上了属于自己的马车,前往普陀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