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求生无望,反过来咬住大洋狗的前腿不放,致死没有松口。要说这场斗狗大戏已经结束,死条狗也算不了什么,可小野此时兴致正高,捡起地上被狗撕下来的半截衣袖,嘴里哇哇地叫唤着扔向张撂子,那狗得到主人命令,喘着粗气又扑向新的目标。张撂子猝不及防,本能地抱着头,可那畜生还是把他给扑倒。小野喝住狗,用手比划着让张撂子站起来与狗决斗。
张撂子心想,这次真的完了,即便他能把狗“咬”死。自己也活不成。掏出手枪对着红眼獠牙,凶狠扑来的大洋狗“呯呯”就是两枪,子弹并没有击中狗,他只是想开枪吓唬一下。谁知大洋狗更加疯狂,一跃扑上来咬住了张撂子的脖子,使劲地来回甩头,看样子它不把“猎物”的头,给撕拽下来是绝不罢休的。张撂子此时只得拼命了,右手两个手指猛然抠进狗的两个眼眶里,那狗疼痛想挣脱,但张撂子死死攥紧着狗的前腿,被拖得老远也不放手,正在这人狗大战难分难解的关键时刻,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小野苟湭两手捂住自己向外冒血的胸部,忽地喷出一口污血,倒地身亡,原来张撂子打狗的那两颗子弹,歪打正着被他给接收了。
“狗头队长”身上的两个血窟窿,两只奄奄一息还冒着热气的狗,还有张撂子曲卷着、几乎尸首分开的惨象,成了庙会大戏的最终收场。
曹盛才怎么也没有想到小野会是这样一个结局,真后愧当时不该远远地避开,如果在现场,说不定还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冯驷远在大后方,这边的事怎么说他怎么信。
郭虎也逃过了一劫,守在东城门连头也不敢往回扭,生怕霉协让他去庙会去维持治安。
齐德旺对急急赶过来的曹盛才说,请允许他把张撂子的尸体埋了,必经是乡里乡亲,曹盛才未置可否。
按照霉协的命令,就在校场中间架起一堆柴草,把小野苟湭和那只大狼狗一同火化,骨灰分别装入两个陶罐中,不过谁也没有仔细去分辨,哪堆是人的,哪堆是狗的。
有人还在东西戏台子中间,糊上了两副白纸对联,一副上联是:小日本日薄西山去日不远,大中华中天如炬胜利在望。还有一副是:狗汉奸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众英雄报雪恨指日可待。
经过如此三天两头的折腾,宪兵队大失元气。霉协吊着胳膊瘸着腿,一面让章自哲全面接管城防治安,一面向洛阳求兵添将,自己龟缩在县衙府内养精蓄锐,其实是不敢露头。
章自哲把寻村军营安排停当,带着师部随从移居城内,住进了冯驷的书阁院,又把警卫队布置在对面的财神庙里,这才大大咧咧地去见霉协。
就目前的情况,章自哲根本没有把这几十个日本人看在眼里。你霉协怎么了?你这个钦差大臣,能玩的了我这个地头蛇?现在不是你们枪炮顶着我腰的时候,不软也得软,而是你们想呆在这里,就不得不看着我的脸色说话。
章自哲进宪兵队时,岗哨没有向他敬礼,反而用枪挡了一下,章自哲大怒,学着日本军官的样子,连连骂了几个“八格”,把横在面前的刺刀一把拨开,径直入内。
章自哲见了霉协也不立正,只是举手在帽檐上礼节性地比划了一下,看了看左右没有坐的地方,只好站着对霉协说:“司令官以后有事,就到我的师部去,我那里椅子多的是。”霉协听言,脸色气的一青一紫,把拍桌子的手高高举起,却又慢慢放下,但说话口气仍很坚决:“请章师长来也就是两句话,近期皇军大部队要过来,清剿西南国共两党的部队,你部当据守内城以备防患;其二是加紧征粮保障后勤不误。”
章自哲听完嘴角一撇说:“就这事?以后让人过去说一声就行了。”心想,你就吹吧!你们日本人手里的底牌都快输光了,还清剿这个,清剿那个的,你吓唬谁?
章自哲之所以有底气,是前天晚上刚接访了一位客人,国民党军统局豫西站站长高政旗,他带来了重庆的一封密件,内容很简单:准备接受国军改编,军职及建制保留不变。
对于小日本到底还能呆上多长时间,章自哲不是没有掂量,就连孙殿英也曾暗示他,眼皮子放活点,一定要保存好实力。至于今后的出路,他也认真盘算过,将来还是老蒋的天下,只要不把自己往汉奸那边靠,最多也不过是换换衣服和帽子,有枪谁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趁此机会布置城防,囤粮防变。
章自哲主意拿定,“啪”地一声给霉协又行了个严肃的军礼,说:“请司令官放心,属下一定尊令而行。”章自哲态度的突然变化,让霉协心中感到不安,断定这个中国人一定另有所图,可他现在已经没有更强大的力量,来驾驭这匹膘肥体壮、表面顺从却居心叵测的野马了,只得暂时利用,等待机会再说。却不想,第二天章自哲就被人暗器刺伤,差一点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