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凝霜依稀记得自己约莫八岁的时候生了一场重病,一直高烧不退,醒来时视线里出现了一位女子的脸庞,眉目秀丽,容色娟好,只是脸上的憔悴之色却并不亚于她。
“我叫江庭月,这里的人都唤我月娘 ,以后我就是你师父了。”女子道,神色恬淡中带着一抹化不开的哀伤。
高烧过后,叶凝霜失去了此前所有的记忆,往后的几年,花漾楼成了她全部的天地,眼前这位女子,成了她记忆里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亲人。
师父是个喜怒无常的女人,对她也是异常严格,自八岁那年起,她的生活便被“功课”填满,琴棋书画、曲艺歌舞,每一样师父都要求她做到最好,如若偷懒或是没能达到师父的要求,等待她的就是罚跪不给饭吃、亦或是用藤条抽打小腿。
起初她也会委屈埋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明白了师父的良苦用心。她们这些在风月场讨生活的女子,所能做出的选择并不多:一是卖艺二是卖身,又或者兼而有之;等待她们的也无非两条路:一是不挑不拣早早觅个归宿脱籍嫁人,二是成为才艺最上等的那类歌舞妓,趁着年轻貌美攒下一些积蓄,待到年老色衰时即便觅不得归宿也可维持后半生的生计。她知道,师父希望她成为第二种,如若这般,唯有付出更多的努力,练得一身绝佳的才艺,才有底气不至为了生计出卖身体,最终落得惨淡收场。
她也算争气,十三岁时第一次登台便惊艳众人,待到十五岁时已是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曲艺歌舞无一不精,美名传遍整个金陵城,一时风头无两。同在花漾楼里谋生的许梦瓶是她最好的闺中密友,倒是常常劝她韶华短暂,早早为自己觅个归宿才是正事。
“我的叶大小姐,青睐于你的公子那么多,就没一个瞧得上的?你师父说的话也不一定就对,你看她才貌双全,孤傲了一辈子,如今呢?还是过得这般辛苦。”许梦瓶道。
叶凝霜知道许梦瓶是为了她好,话说得虽直接了些,也是真心希望她能早日寻到一个满意的归宿。而关于师父过去的传闻,她也没少听这里的一些人说起。红尘滚滚,人聚人散,所谓传闻,也如那些深宫暗影、宫闱秘辛,总会吸引人想去一探究竟,你一言我一语,传得多了,总有些添油加醋的成分,故而她始终不以为意,何况,传闻所指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师父—她最敬爱也最亲近的人。
直到有一夜,她发现了师父的一个秘密,但她从来不曾对任何人说起,包括许梦瓶。
那是一个平静如常的夜晚,她又听到隔壁师父的房间里传来了哭声和酒瓶打碎的声响,这般情形并不少见,她知道,师父常年酗酒,习惯用酒来让自己暂时忘却往日的悲伤记忆。也许,师父是曾经被人伤得很深,始终难以释怀才会如此。
直到夜已渐深,隔壁师父房间里的哭声渐渐停息,她实在不放心,便起身敲门,见无人回应,急忙推门而入,只见师父正在里间沐浴,却晕倒在了浴桶里。叶凝霜二话不说便帮她擦拭干净身子,穿好衣衫,唤来大夫。眼前的一幕映入眼帘,她看到,一道道清晰可见的纹路,赫然出现在师父的小腹上。她虽还不曾嫁人生子,但在这样的地方待得久了,也知道,这是只有生过孩子的妇人的身体上才会留下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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