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渐离说着拔开了药酒上的瓶塞。
淡黄色的药酒沾染上高渐离玉白的手指,浓烈的酒气扑天而来。
青司看着那双覆有薄茧的手指,带着灼烫的温度,触碰上自己的脚踝。
疼痛来的剧烈,只一瞬就让她不由得绷直了脚背,这使得那疼痛来的更加肆虐。
若不是她被人锁了穴道,说不得她会忍不住踢开那只落在自己脚腕上的手掌。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在你幼时与你见过,就在你季府后面的梅园里,那天下了很大的雪……”
冰片的清冽寒香,冲淡了些许药酒浓烈的气息,却又夹杂着味道混成一种过往的颜色。
似乎在自己漫长漫长的记忆里,确实是有过这样一个人。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她穿着那件鼠灰色的斗篷,围着梅树一圈一圈的转着。
今日是她的生辰,母亲为她做了斗篷,她也想回上母亲些许。
她想摘梅树上开的最好的那束花枝,可是她试了好几次,都攀不上那梅树。
青司僵硬的半卧在那里,她的目光穿梭在高渐离的声音里,想从那些过去和现在里寻到些许落脚点。
她的目光扫过头顶上的画壁,略过桌上的香炉,最终的最终也只能落在高渐离的身上。
他的头颅轻轻的垂着,鬓角垂落的发丝在她这个角度看去,总能让人想到温柔这样的词汇。
他的唇轻轻的抿着,在他不笑的时候,永远都带着冷凝的意味,可是当他笑起,那眼中的暖意似乎能将禀冽寒冬寸寸融化。
此时他正张合着那张淡色的嘴唇将那些遗失在记忆里的过往,轻声提起。
“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你懊恼的像个围着点心打转,却寻不到方法的松鼠……”
似乎是这样的。
青司隐隐记得,好像有人与满天飞霜落雪间将自己举起,去勾梅树上那枝开的最绚烂的梅花。
她似乎还曾将掉落的梅花,戴在他的耳边,唤他“美人……哥哥?”
这跨越经年的同一句称呼,温暖了高渐离唇边笑意。
“我说过,你会记得的。”
这四个字犹如一道闪电,劈开青司眼前这些过去现在交织的幻境。
冷汗将她身上的素紫蝉衣浸透,可是这却不及她心头震惊。
她竟然真的把西周战神,叫成美!人!哥!哥!
高渐离手上暗劲寸吐将药酒一点点揉进淤肿的脚腕,借助内力与药效将淤堵的经脉一点点疏散开。
这本来是一个十分痛苦的过程,可不知是不是高渐离先前那番“回忆过去”安抚了青司的情绪,还是高渐离先前锁住的迎风穴起了作用。
青司已经适应了这痛楚,甚至她还能抽出点功夫打量高渐离。
从这里,她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可是奇怪的是,仅仅是这一角光景,也很难让人将目光移开。
眼前这人似乎就是这样,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乃至是幼时过去这人都无数次的帮助于她。
“谢谢你……”
这是前世就欠他的一句感激。
可是眼前的高渐离对这句谢谢似乎并没有太大反应,而且他看着自己脚踝的神态似乎也有些不对。
青司下意识得看向桌上的香炉,不知何时这香炉里的冰片却是燃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