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青霞竹林处,月潜日升,云间波折出第一抹晨曦之时,卿寒同冷逸州不觉已倚在竹边睡了半夜。
昨夜深时,二人步至青霞竹林一端,皆说要休息片刻,不想这一闭目,醒来已是清晨时分鸟鸣婉转。竹径通幽,竹上清露弥散淡淡青草香,雾气平地腾起时,于他二人周身却只盘桓似作云翳。
“这昨夜过去,只怕……子墨子晔未待到我们归去,早已憋了一肚子气了。”卿寒方自竹边倚着起身,便想起青霞庄中那两人尚待他二人归去,晓光晕开时,不想冷逸州闻言倒是笑得自若:
“既然已教他二人等了一夜,此刻再晚些回去倒也无妨了。不过……他二人向来也是潇洒落拓,只怕昨夜夜半未待到我们,却睡得比我们尚早。”
卿寒泠泠然霁了容颜,重又整理好面上斗笠,清晨的清凉沁入肌肤,不由也催了步伐轻快。竹径蜿蜒通往青霞地界,绕过不远处那座土丘,便就是青霞庄。
晨光初漏拨动了竹叶飘零,无意间荡开叶面上一滴清露,清风卷地而来,卿寒抬头望见时,却是像极当年北境高风。
她有时会想,她在异乡过着属于自己的年岁,不幸落入尘世宦海,却又幸而遇到一人,终于是旦夕无悔。
无边晓风振起卿寒一身白衫,她抬眸迎风时,竹溪自她身边途经,如珮环清脆鸣响。而冷逸州望卿寒眼眸深沉,却以为她只担忧体内的牵机毒,犹豫片刻唤停她步子:
“卿寒……前几日你初来之时,我曾探过你的脉力,若我未猜错,是离王往你的经脉中注入了清气……他可知彼事?”
卿寒被冷逸州此言蓦然问住,心间一颤:“他……尚不知。”
冷逸州将指尖复又搭上卿寒的手腕,许久方才将目光投入卿寒斗笠布间,喟叹而道:“你为何不告诉他?以你如今的身体状况,早晚会令他感觉出端倪。”
卿寒沉默了良久:“早晚便早晚……至少不是现在,如今这时候,他还不能知道。”
面前人语气坚定如斯,可冷逸州不知,斗笠下的面容是如何隐隐颤抖,每一寸脆弱的肌肤肺腑都仿若毒发般抽搐痉挛,蓦然却又放松下来。
冷逸州点头,只将手伸入衣袖取了一只青玉瓶:“自你上次走后,我亦闲来无事,便翻阅了些许古书偏方,若你还愿一搏,可以试试。”
卿寒换了一副笑颜:“自然愿意,多谢兄长。”
风过无痕,忽拂落一林竹叶。
光晕落在青玉瓶上泛开一圈涟漪,冷逸州将它递到卿寒手中一瞬,只无意一瞥,忽望见那玉晕的波纹猛然被打乱。
肃杀的冷风凌空而来,冷逸州眉目一挑,指扣剑鞘背身之际,正将背后一段铁链拨开,斩断数片竹叶。
那半截铁链落到身前,旋即是双刀从土丘后腾起,一刹自卿寒发前掠过,惊起鸦雀万里。
冷逸州眉眼微蹙,腕间一转便退剑出鞘,生生横在卿寒眼前将刀刃弹回。卿寒一惊,刺客一身蒙面黑衣落到卿寒身后,铁链再出间,冷逸州回身一挡,手中长剑却已被紧紧缠绕。
剑风拂起卿寒眼前斗笠浮动,冷逸州腕力出了九分,终挣开铁链回剑身前。刺客眸中杀意凛冽,双脚一点间,却自半空腾跃而来,步步逼近卿寒身前。
她步伐似飞燕轻巧,卿寒侧身躲闪过去一瞬,亦觉到她内力深厚,刀法奇绝。冷逸州借树干之力一蹬,剑花挑过,只将刺客长刀拨开。
竹叶三两飘落障目,刺客重又执刀而起时,冷逸州兵来将挡。卿寒立于竹后,却见两人交锋不下数十回合,终竟是冷逸州略微占了下风。
刀剑相碰,冷逸州转腕压剑时,蓦然同刺客擦刃而过。锋芒相触洒落一片火花,卿寒将眉眼抬去之时,那一刀正朝她眉心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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