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风月无边,云垂近泽。
夜色苍茫连绵天堑,墨朝西北边境的大漠中,隐隐忽有两骑绝尘。风沙扬起,萧璇一身水蓝色裙裾于月下似波光泛动,马踏御风,深深沙痕却毫不犹豫往北蔓延。
“盟主……”
萧璇眼眸望定:“至了阳阙,你只需于我身侧相伴,其余事情皆由我一人来做。若有不测……你便回到仪涼,率初芸盟寻机东山再起。”
初凌再无多言,唯提绳勒马一路跟随,那处云翳渐开间,天仑关的轮廓已隐约于冰轮下显现,巍峨耸立城楼上旌旗半卷。
此刻青霞界外,卿寒同冷逸州话着今夕往昔,几时过去已不觉漫步到竹林之外。月色缱绻落到两人身侧,冷逸州扬眉看那盏玉盘,只几回叹气便领着卿寒往回去,忽然想起一事道:
“夜色如此,想来子墨同子晔于青霞庄中已等不及了。”
卿寒奇怪:“他二人未曾离去?”
冷逸州笑道:“他二人垂髫之交,一向情同手足,只是当年谢侯接旨迁往洛京,自那时起,便一直相隔两地。如今他二人重遇,怎会只留一天便离开?”
卿寒闻言也不由轻笑,想了许久片刻失意:“若当真如此,我倒亦是羡慕他们……分明身在侯府,却能潇洒风流于江湖,确是不多见了。”
东风萧萧过身,竹叶落地又被重新卷起,卿寒无意间同冷逸州对看一眼,却皆是心下明了。风过如笛,凛凛似要将皎月吹落,卿寒转而却思忖到言宁玉,回想起白日里她同他和曲之时,他笛声中暗藏的悲壮与乡愁,心中不免起疑:
“还有一事……兄长……可否同我讲讲言宁玉?”
冷逸州却不由惊异:“他却如何?”
卿寒将这般理由同冷逸州细细说来,冷逸州沉默许久,终于欲言又止。夜浓风寒,他方才道:
“言宁玉于江湖上虽享有声誉,却不多露面,他的世故人情,亦从未有人提及……只是想来他一介乐师,究竟何等身份,倒应是无妨。”
卿寒点头不语,只将广袖轻挥装作轻松模样,同冷逸州自竹林间迤逦而行,心思如明月皎皎通透。腰间流月玉佩垂摇,于月下映开一片翠色,卿寒扬眉忽道:
“不知……他如今于北境如何。”
冷逸州知晓她所言之人,踌躇许久终于未同她言墨帝旨令,只看她眸间淡淡忧愁答道:“我方才收到讯息,离王前几日已至同突厥可汗和议……墨朝即刻便会派人率军前往绰州以南,你且放心便是。”
卿寒默许,唯将头顶一盏冰轮看了许久。风扬云聚杳然,圆月渐渐被遮去半面,竹影婆娑间,月华一如既往地素洁如练。
夜时方过,阳阙京都宁远城下,马停嘶鸣,萧璇同初凌牵马入城之时,不觉已是翌日初晨。无灯的土街寂静如斯,萧璇急急踏过一路风沙,眸光坚定,步伐只奔阳阙王庭而去。
东隅处日光极低地流转在地平线上方,透过扄牖照入沙石筑作的王庭。沙土于金乌光泛下映出一片金色,阳阙国主正倚于高座上阖眼,不意听闻门外侍卫急急通报:
“禀国主,萧朝公主萧璇求见。”
阳阙国主一身高冠箭袖褐色长袍微侧,闭了许久的眼眸缓缓睁开,心下片刻思忖转念,只将目光一扫,衣上金铃随他身动荡开一片清脆:
“召。”
侍卫接令转身下去,阳阙国主自椅上坐正身子,自石门而入的阳光被人影遮挡一瞬,他睥睨来人,不由忽落得一怔。
“萧朝公主萧璇,参见阳阙国主。”
面前的萧璇虽历经风尘迢迢而来,衣上灰痕堆积,一副傲然容颜却丝毫不变,眼眸抬起时更是凌光闪过。阳阙国主敛了目光,只将她话里意思品味,心中已然猜到萧璇所来所为:
本章节尚未完结,共2页当前第1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