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对太子退亲一事其实颇为不满,可他妥帖谨慎地收起了这份不满,当着太子的面,仍能做到平心静气、滴水不漏。
池煊仅是遵从皇后意愿前来送份贺礼,无意久留。圣人高看苏徵,他对苏徵的态度也比对其他朝臣更为尊敬,“听闻国公爷府上金孙将满周岁,晚辈提前送份贺礼过来,聊表心意。敬忠,”他微微侧身,闪出完美到近乎无可挑剔的侧颜,“将礼物呈上来。”
“是,殿下。”敬忠呈上红漆檀木匣子,交给开国公。
匣盖敞开,露出其中那把金镶玉的长命锁。
苏蕴娇扬起下巴瞧了瞧,长命锁用料讲究,做工精致,一看便是精心准备的。
太子是大晋未来的储君,本该何人都不放在眼中的,他挑这时送如此贵重的礼物来国公府……苏蕴娇望着池煊俊美的侧颜想,莫不是他担心退婚一事伤害到了国公府的颜面,所以特意送礼找补?
那他也该送一份给她的,她的颜面也伤着了。
苏徵双手接过装有长命锁的红漆檀木盒子,恭谨道谢,“多谢太子送此重礼,老臣这便让内人抱持之出来谢恩。”
持之是国公府嫡长孙,再有几日满周岁,这个年纪的稚童刚学会走路,阿爹阿娘尚唤不清晰,如何能说出谢恩的话。池煊摆手,示意无须抱孩子出来,“国公爷不必兴师动众。宫里还有要事,孤急着走,便不进去坐了。”
太子这么快就要走了?难得和他见一次面,苏蕴娇不想如此轻易放他离去。
喜欢无非两种,一种一见钟情,一种日久生情。苏蕴娇看太子昨夜的表现,大概是不会对她一见钟情了,那么眼下唯有日久生情一条路能走得通。
她得多创造与太子相处的机会才能日久生情啊。
“眼下正是用午饭的点,”苏蕴娇上前一步,春桃撒花洋绉织裙随行动轻晃,“殿下可要留在国公府用饭?”她尽量笑得温婉柔和,“我们国公府别的不消说,厨娘的手艺堪称一流,殿下不妨留下尝尝味道再走。”
苏徵没想到蕴娇会出言留太子在府上吃饭,他不想与这尊大神走得过分亲近,恪守君臣之礼足以。可蕴娇已说出挽留的话,他不接茬不合适。偷偷瞪自家闺女一眼,苏徵朝太子流露热情笑容,“是老臣怠慢了,殿下您别急着走,老臣这就去吩咐厨娘多煮几个菜,您留下用过饭再回去罢。”
苏蕴娇佯装看不见阿爹那侧递来的眼风,她挂着那抹自认为柔婉可人的笑容,静待太子回话。
池煊前世不擅长拒绝人,这辈子,他学会了前世所有不擅长的事,其中就包括干脆利落的拒绝他人。“谢苏姑娘好意,”他垂下眼睛,刻意不去看苏蕴娇的正脸,“孤从东宫过来前已用过午饭了。”
敬忠闻言快速扫了太子一眼,瞧见他坦然自若的神情,赶紧低头不言——殿下撒谎,他分明是空着肚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