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思忖须臾,苏蕴娇斜卧贵妃榻,学着旧日里蛮不讲理的样子,嘟着嘴巴赌气道:“那我日日翻墙外出。”
苏徵气得瞪眼,“胡闹。你再敢爬墙,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苏蕴娇展眉挑衅笑道:“那我就拖着被打断的腿继续翻墙,要是另一条也摔断了,正好,以后就再也不用出门了,亦不用出嫁,可以在国公府待到老。”
哪有人这样咒自己的?苏徵顿觉头昏脑涨,他伸手指向苏蕴娇,不知该怎么说她,气得连连后退:“你你你……”
地面上的积雪没有完全清理干净,早上门边人来人往的,踩出一条又滑溜又结实的雪道。苏徵没留意脚底,不小心踩到了最滑溜的地方,双足在原地摩擦数下,眼看着要仰躺着摔倒在地了,忽的,一只骨节分明又孔武有力的手已搀扶住他,随之传来一句叮咛,“国公爷小心。”
这声音既陌生又熟悉,苏蕴娇翘起头,转脸望向门口,旋即惊呼出声,“太子殿下!”
池煊松开搀扶开国公苏徵的手,隔着积雪融化水滴坠落的门楼,漫不经意地瞥了苏蕴娇一眼。
唔,果真如国公爷所言一般,懒洋洋的,坐没坐相,腿翘在远处,隔壁枕在脑后,的确不像一品开国公家中的嫡长女。
京中贵女百千,唯有她最不羁无状,池煊愈发觉得她像皇后宫里的波斯猫。
苏蕴娇心里充斥着一个悔字。她刚从下人那里打听到池煊喜欢温柔婉约的女子,还没容她思考如何伪装温柔婉约以博取太子的好感,便让他见到当下这一幕……
得,她就不该来正门口晒太阳的,老老实实在后院待着多好。
她轻轻抬起手搭在脑门上,故作虚弱无力地唤安然,“安然,快扶着我些,头好晕啊。”
安然疑惑地眨巴眨巴眼睛——大姑娘方才还生龙活虎的,气起人来比谁都厉害,怎的忽然又说头晕了?却还是依言扶住她,“您小心些。”
苏蕴娇“嗯”一声,她故作淡然地拿下搭在贵妃榻尾端的双脚,宽大的袖摆在胸前绕一圈,指头扣成空的兰花指,慢悠悠落在安然搀扶她的那只手上,极尽矫揉造作。
池煊瞧着她的举动,眉心无意识地抖了两下。他移开眼,望向身侧颤颤巍巍的开国公,贴心询问道:“不碍事罢?”
苏徵按抚着胸口,直身向太子道谢,“多谢太子殿下,老臣失礼了。”
他领着门前一众苏家人跪地行礼。
“太子殿下今日怎有空闲来老臣府上?”礼毕起身,苏徵噙着恭谨而客套的笑容道:“您应该提前着人通传一句的,老臣好提早备着,府上乱糟糟的,礼数也不周,让您见笑了。”
苏徵出身低微,这些年之所以能在长安立足,除了对圣人有救命之恩得圣人眷顾高看以外,更源于他为人处世谦卑温和,待上待下一视同仁,从不与任何人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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