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华之所以讨厌苏蕴娇,除却嫡庶的身份外,还因为苏蕴娇总是盖住她的风头。
苏蕴娇生的是漂亮,但若仔细端详容貌,还是她的眉眼更出色些。只是苏蕴娇性子外向,又偏爱穿繁复明艳的衣裳,走哪儿都光彩照人,夺人视线。她的柔弱温婉则需要慢慢品,是以总被苏蕴娇盖过风头。
红白对立,人们总是先看到红色。
长安的高门贵女,大都做过成为太子妃或是皇妃的梦,苏锦华亦不例外。
阿爹放过话,不许苏蕴娇参加持之的周岁宴,那么当日便无人夺去她的风头了。她可以在太子面前表现一番,在他心头留下一抹痕迹。
田氏接着道:“就算明天你不能得太子青眼,也能让长安的权贵们都知晓,苏家还有你这位如花似玉的二姑娘,将来也好挑拣婆家。”
指头轻触琴弦,拨弄出几声无音律的响动,苏锦华叩齿自信道:“嫁与寻常人家有甚意思,不过草草一生,衣食无忧罢了。要嫁,便得嫁天家贵人,争个留名青史。”
有志向和目标是好事,田氏总教育孩子树立远大志向,不管成不成,敢想就是有出息。她欣慰地看着苏锦华,“前些日子你不是做了件年节穿的衣裳吗,明日便穿它出来,注意一定要卡着点登场,最后再来,让所有人都看到你。”
苏锦华顺从微笑,“成,阿娘。”
田氏目视头顶的月亮,语气中沾带三分阴冷,“我争不过宁珠,只能居妾室之位,处处矮她一头。我的孩子,一定要比她的孩子更有出息。”
清冷月光照在大地上,衬得本就寒凉的深夜愈发冰冷。离亭子几步远的花墙旁,蹲着冷得瑟瑟发抖的苏蕴娇,她身上的桃锦斗篷根本防不住夜晚的寒风。
苏蕴娇听到了田氏母女的对话。
诚然,偷听墙角是不好的行为,可她原是循着琵琶声过来打算听一曲的,谁知还没现身,便见二姨娘田氏贼兮兮地过来,与苏锦华嘀咕许久。
她听到了不该听的,再现身的话双方都会尴尬,倒不如一直躲着,做一回听墙角的小人。
田氏母女有什么心思,苏蕴娇倒不在意,上辈子她已经看清了她们的真面目,苏家的倒台与田氏和她的两个孩子脱不了干系。这辈子她们做出甚过分的事情,她都有心理准备,不会太过震惊。
苏蕴娇在意的是,明日太子会来。
苏蕴娇记得苏锦华上辈子也试图勾.引过太子,可惜无疾而终。她后来偶然听人说起,太子失势后,苏锦华本有勾搭四皇子的心思,可又深知不是太师之女孟含蕊的对手,为免得罪孟含蕊,她退而求其次,搭上了工部尚书。
苏锦华与工部尚书之间的年纪相差十二岁,整整一旬,阿爹气得要死,却又无可奈何。
苏锦华并非是以正妻的身份嫁过去的,她先当了两年偏房,两年后,工部尚书的正妻不知怎的病重辞世,她遂被扶为正室。
苏蕴娇死去那年,听闻苏锦华生下了一个儿子,工部尚书大喜,连宴三天宾客,并恳求圣人,为苏锦华求来一个二品郡夫人的身份。
总之是个不甘平凡的主儿。
其实苏蕴娇手里有张对付田氏她们的王牌,不过她不想现在使用。王牌王牌,自然得留着紧要关头使用,如此才能彰显出王牌的效果。
再一个,她怕用了那张王牌,有些人会承受不了。
花墙完全遮挡住了苏蕴娇的身影。待田氏母女离去,她缓慢直起身子,拉紧漏风的斗篷,暗暗在心底做了个决定。
隔日天公作美,金灿灿的阳光从天际放肆撒下,将天地间遗留的最后一点儿积雪也晒化了。
国公爷苏徵的猜测果然没错,太子会出席持之周岁宴的消息不胫而走,傍晚时分,筵席将开,好些子之前找借口推辞的人皆腆着脸来了,且大多带了正芳龄的家眷。
太子是天家人,寻常日子难得见他一面,如今有机会与他同赴宴席,长安的贵族们可不想错失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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