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月白色的衣服沾满尘土,平整的袖面满是折痕,脸上、手臂上都有擦伤,发带险些就要脱落。
她几乎可以猜到,小公子是怎么被人追赶落马,擦伤了手臂与脸颊!
她扶起神情落寞的小公子,听他委委屈屈喊了一声“陆行鸯”。
只这一句,陆行鸯火气莫名的就上来了,她转头看向周大茂的眼光中满是冷厉:“周大茂,你手下人是瞎了一双眼吗?才跟你们打过照面的人转脸就不认识了?这是谁把他弄成这样的!”
她气势汹汹不找着那人不罢休的样子,周边的山匪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周大茂手下兄弟做的事自己怎么可能知道,莫名被凶了一脸,也恼了:“老子手下兄弟百八十个,跟出去的就那十几个人,他是谁?天王老子吗?活该每个人都知道他?每个人都得像对主子一样供着他?”
“陆行鸯你是不是犯病?那小子不就是破了一点皮,你就像什么一样的凶我!”
画绣叉着腰,瞪圆了一双杏眼:“像什么?你有本事说清楚点!”
周大茂一时口快,被画绣一堵,闭着嘴不做声了。
刚才吼的用尽力气,陆行鸯现在只觉得嗓音嘶哑,喉中艰涩难言。
她摆了摆手,觉的事已至此,不想多做计较,望向周大茂的眸光忽而幽深淡然,语气也缓下来:
“周大茂,这两年来,我看中你们发现的铁矿,才与你们做了这米粮生意,你也一直心知肚明!”她看着顾寻安的脸色,小公子一直垂着脑袋一声不吭,落寞的表情刺痛了她:“但是现在,不必了,我陆家不指望你们的铁矿也照样能生活下去……但是你们,放眼望去,有胆子、有能力接你们生意的,恐怕只有我们陆家了。”
周大茂深色严肃起来:“陆行鸯,你这是什么意思?”
“从今日起,给你们的米价每斗提高两百文钱,你爱买不买!”
她兀自说完,也不想再见到这些人的脸色,扶着顾寻安就上了自己的马车,画绣紧随其后。
身后哀哀叫唤:“画绣!画绣!我!还有我!”
画绣一瞧,原来忘了茗一这个小侍从,竟然在愤怒中感到了一点幸灾乐祸,憋着笑跑去给茗一松了绑住他自己的绳子。
有一个小山匪见他们当家的就那样敢怒不敢言瞧着那一行人远去,眼珠转了转,谄笑着凑上前来:“当家的,小的有一个办法,不如将他们都抓起来,还怕他们给咱们涨价?”
他夸奖没听着,倒挨了周大茂的一锤:“真当老子蠢?老子能把他们一辈子押在我这?陆行鸯那性子,跟她来硬的没有用,真要这样,只要放回去,她就能把我们坑的走投无路!”
“那……那现在怎么办?”
“认呗!”周大茂叹口气:“我总算是会过来了,一早她就想提价了,也怪咱们最近铁石卖的太多了,被她瞧出了端倪。”
——
马车上,顾寻安接过陆行鸯递过来的湿手帕,一言不发擦着自己的脸。
茗一和画绣在外面赶着马车,两个伙计在后面慢慢跟着。
陆行鸯看着小公子好一会儿,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便一只手支着脑袋笑着提醒他:“顾公子,脸上没有擦干净,唔——鼻子那边!”
顾寻安受她提点,直直向她看了过来。
陆行鸯刚想再开口说点别的,就看到小公子眨了眨眼睛,两行清泪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