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升官就得找到大腿,也就是找到赏识你的人。你要说哥有本事,凭本事就能逆袭……无数骄傲的初出茅庐者们都倒在了宦海的岸边,连大海的中间都看不到。
“使君!”
正在斟酌词句的廖友昌不满的道:“何事不能晚些说?”
官员进来了。
“使君,下官去寻了范金,范金也答应了,可没想到狄仁杰却出面呵斥下官……”
廖友昌冷着脸,“他这是故意要为难老夫吗?”
这话里带着煞气。
官员束手而立,“狄仁杰胆大妄为,下官看正是如此。”
“这是把所有的路都给堵住了。”廖友昌面色百变,“狄仁杰原先就是得罪了同僚和上官,这才黯然辞官。如今他故态复萌,一旦被打下去,从此宦海便与他无缘了。”
官员说道:“使君,可李相的事要紧呐!”
廖友昌点头,“是啊!先把此事弄好了再说。”
官员尴尬的道:“可狄仁杰软硬不吃。”
廖友昌定定的看着案几上的茶杯,平静的道:“先弄走他。事后寻个事丢在他的头上。到时老夫上疏朝中,谁能护着他?”
官员笑道:“吏部怕也颇为头疼此人,此后他再也别想为官。”
“若是能让他下狱最好。”廖友昌抬眸,眼中迸射出阴冷之色。
……
“明府,刺史那边令你去长安禀告去岁郑县赋税欠缺之事。”
范金带来了这个‘好消息’
走吧,眼不见心不烦。
狄仁杰默然良久。
“好!”
范金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看门外没人,这才低声说道:“明府,使君那边……怕是不会善了。”
……
狄仁杰离开郑县的当天午时,州里和县里的官吏出动了。
“王福,你家出一人。”
这是一个普通百姓家,王福是父亲,下面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老大二十一岁,刚成亲。
老二十九岁,有些愣头愣脑的,但身体结实。
老三十五岁,半大小子,吃垮老子。
闺女十二岁,最是娇憨,此刻就在门内怯生生的看着阿耶和官差说话。
王福脸上的皱纹都绽开了,堆笑道:“今年的赋税还未开始吧?”
小吏冷着脸,“何时开始你说了算?”
“是是是。”
王福点头哈腰的,“老夫这便收拾东西,这便去。”
小吏看了他那斑白的须发一眼,骂道:“王老大,你这个畜生,看着你阿耶大把年纪去干活不成?”
王老大上前,“我去!”
王福骂道:“去什么去?你刚成亲,好生在家。”
王老二默不作声过来。
“就他了!”
小吏说道:“马上走,家里要准备什么赶紧。”
“二郎……”
王福瞪眼,可王老二却说道:“阿耶,你年岁大了,昨夜还听你说腿疼。”
小吏喝道:“就王老二了,赶紧!”
家人赶紧准备了干粮和换洗衣裳,又给了些零散铜钱,一家子把王老二送到门外,王福悄然给了小吏两文钱。
“敢问这是去何处?”
小吏掂掂铜钱,两枚铜钱在手心里翻滚落下,碰撞声清脆。
“是去永康陵。”
王福愣住了,“永康陵在哪?”
小吏看看手心中的铜钱,不耐烦的道:“在三原。”
王福眨巴着眼睛,“去作甚?”
小吏作势喝骂,王福堆笑,“老夫担心老二……回头请你饮酒。”
小吏说道:“此事倒也不必瞒着谁……朝中李相知道吧?最是得宠的那个。李相上疏把祖父的坟墓迁徙到三原永康陵的边上,陛下恩准了。李相那边发了七县的民夫,人手倒是不缺,不过咱们使君深受李相大恩,所以准备弄几百个民夫去帮衬。今日去了也别后悔,今年你家老二的劳役就免除了。”
永康陵是李渊祖父李虎的陵寝。就如同是太宗皇帝陵寝周围埋葬着那些大唐功臣一样,在永康陵的周围下葬也是尊荣和福气。
王福堆笑道:“老夫看李相就如同是神灵般的,想去拜拜却没门路,老二能去,说不得还能沾些福气呢!”
王福目送着老二远去,脸上的谄媚渐渐消散,尽数是忧色。
“老丈!”
王福回身,就见右边来了个男子。
男子背着包袱,还牵着马,看似远足的模样。
王福露出了笑容,“郎君。”
男子拱手,“我准备去长安,这不水囊没了水,口渴难耐,老丈家可方便?”
“方便方便。”
王福说道:“且进来歇脚。”
男子低着头,“叨扰了。”
二人进了院子,王福说道:“三郎去弄碗水来,洗洗碗啊!”
一碗水送来,男子看了三郎一眼,说道:“好个精神的少年,以后怕是能从军。”
“就怕轮不到呢!”
二人开始闲聊,男子见多识广,让王福不禁频频点头。
“对了,刚才看到有小吏来你家?”
“是啊!县里要民夫。”
王福笑着。
男子叹道:“这是春季呢!地里的活计不少,谁会在这等时候劳民?”
王福苦笑,“说是朝中李相家的祖坟要迁徙去三原。三原呢!和咱们华州好远,可依旧要派民夫去帮衬,这一去路上都要耗费许多时日。”
男子喝了一口水,皱眉道:“三原和郑县南辕北辙,不该征募民夫,你为何不问?”
王福笑着,“贵人的事呢!咱们能说什么?做了就是。”
男子怔怔的看着他,良久问道:“这一去弄不好半路会生病,会……你若是质问,说不得还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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