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几坛梅花酒,她忽然就很想很想再喝一口梅花酒,可是她也知道不可能,但她实在是想,想得心口都发疼,于是她情不自禁地吃掉了那朵梅花,但雪太凉,花太小,漫天冰雪铺天盖地,时间洪流排山倒海。
她什么也没有尝到。
人面无处寻,梅雪照旧存。
天实在是冷,她身子实在是弱,被奚若拉回去的当晚,身上的旧伤就发作了。
她确实是十几年没有见过雪了,但同时她也十几年没经过这么冷的冬天了。
一落了雪,雍俪平日里本就滴水成冰的天气简直冷得让人无法忍受,奚悦的伤被变化的天气一激,折磨得她简直没功夫去管别的闲事。
于是她每天就撑着一口气,晨昏定省,早起后去给太后请个安,或者再陪着她用个早膳下下棋,然后就整天整天地窝在烧了暖炉的寝殿里,没有什么机会再跟昭端宁碰面,也没怎么想起那个新婚之日被她握了一天的药瓶。
相安无事的又一个月之后,便到了除夕夜,按照规矩,宫里是要设晚宴招待文武百官的,奚悦身为唯一的后宫之人,自然也是要出席的。
奚若早几天前就开始给她挑衣服了,宫里的锦衣局也是配合,连着一个月,每天都送来一堆衣裙和珠宝,精致艳丽,绣工绝伦。
奚悦都怀疑是不是因为宫里常年只有一个太后跟一个皇上,都不是太喜欢打扮明艳的人,因而锦衣局的精致绣工和华丽布匹珠宝一直派不上用场,直到她进了宫,宫里的绣娘一直觉得无处施展的功夫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做起衣服来简直没个数,奚悦现在都觉得送到自己宫里的衣裙一辈子都穿不完了。
可巧给奚若找了事情做,天天就换着招地给奚悦更衣打扮。
奚悦知道她在宫里呆着成天也闷得慌,就随她去了。
大年三十午后,奚若就拉着好几个宫女和嬷嬷到衣阁里去给她挑衣服首饰。
挑了两个时辰,一群人才抱着大堆小堆的衣服珠宝出来,开始给奚悦更衣梳妆。
又折腾了一个时辰,奚悦才被簇拥着出了大殿,坐上遮风御寒的轿子,往百花宴厅去。
到了大殿门口,奚悦一下马车,就看到昭端宁身后跟了一群人,刚好也到了,她赶紧上前一步,屈身行礼:“妾身拜见陛下。”
她头上的珠翠跟着她的动作叮当响了一下,清脆悦耳。
昭端宁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轻飘飘地点了点头:“进去吧。”
说完,他就又自顾自地往殿里去了,只是脚步稍微放慢了些。
奚悦道了声是,就赶忙跟上,走在了他身后。
奚悦脚上的绣鞋好看不中用,再加上她跟在昭端宁身后,一直走得有些匆忙,在她迈上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鞋底突然滑了一下,身上的衣裙厚重繁复,根本反应不及有动作,身子当即就往前歪了过去,她一颗心刚提起来,手腕就被人稳稳握住了,身子也维持着往前扑的状态停在了半空中。
然后奚若也在背后扶住了她,惊恐的声音同时从背后传过来:“殿下当心啊。”
奚悦轻轻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又低声同昭端宁道:“妾身失态了,陛下见谅。”
昭端宁没说话,隔着衣服扶在她手腕上的手也没收回去,就那样牵着她迈进了大殿。
同时门口的宫人扬身宣道:“陛下、轩妃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