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灵散，能暂时封住人的内力武功、手脚筋脉，药效褪下之前若强行催动内力，便会腹中剧痛、五脏俱裂。
司漓短促地呼吸着，额上沁出了冷汗，身体蜷缩着。
可内力仍运转不停。
月光过了柳梢，穿过薄云，轻柔地笼罩在她的身上。
姑娘纤细的身形映在石壁上。
许是因为好些日子没出过这屋子，她的皮肤异样的白，肌肤薄薄一层，隐隐透出了青筋，仿佛能听见血液汩汩流淌的声音。
她闭着眼，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双手却用力将榻上的被子抱在怀里，摁在腹部，企图压制体内翻涌的疼痛。身体蜷成了烧熟的虾。
单薄的衣衫遮不满皮肤，银光穿透衫子，描绘着她的身形。
也将她脚腕上紧扣的镣铐照得清清楚楚。
喀啦，喀啦。
是铁链随着身体颤抖打在石砖上的声音。
*
再醒的时候，天色早就大亮。
如今已入了秋，在这囚牢小屋里凉气便愈发入骨。可司漓这一觉却睡得极暖和，身下垫着鹅绒，身上盖着薄被，连被角都掖得严实。
梦境混沌，迷糊着睁眼时，司漓的脸对着墙壁，窗外的光刺入，墙上一道人影。
洞中狭窄安静，能清晰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盯着那影子看了片刻，她这才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揉了揉眼睛，坐起了身。
“你来了。”她声音里还有才睡醒的懒意，虽没看向那人，可语调却熟稔，大抵早就知道醒来会见到谁。
“嗯，”一个微沉的男声道，“身上还疼吗？”
“还好。”司漓终于抬头，她撩起眼皮看向那人，轻描淡写，“你下药的剂量不算大，倒是还能撑得住。”
男子乌沉沉的眼中没露情绪。他与司漓对视了一会，最终先一步移开了视线。
他站起身来，走到桌前倒茶。
男子身量高大挺拔，正站在小窗前。
午后的薄光落在他身上，聚成一环柔软的光晕。他拈着茶杯转过身来时，那光穿过他的发髻、越过他的白衣，描绘出他利落而庄严的轮廓。
“喝杯水。”他将手里的瓷杯递过来。
司漓抬起下颌，没接过那茶杯，伸出手来先拢了拢发，露出光洁的额。
她半眯着眼，眼中浮起一抹戏谑：“你喂我吗？”
男子执杯的手在半空中顿住。
他对上司漓的视线，浓黑的眼瞳中浸了山色：“如果你想的话。”
司漓弯了弯唇角，推开他的手，下榻。
踩到石砖上时，才发现自己脚上被套上了袜子。
袜子被细心地从脚上的镣铐缝隙中拉出来，将她的脚踝裹住。
她没管这个，径直走到桌前，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又伸手掀开还未拿走的食盒。
那半碟姜丝梅儿摆在最上边。
司漓喝了水，拈起一块梅肉放到嘴里。
“你做的？”
“……嗯。”
“不好吃，”司漓嚼了嚼，将梅肉咽下，顺手就将食盒的盖子合上，“腌得不够，盐粒还浮在面上，蜜糖又加多了。”
“好，”他道，“下次会更好的。”
“下次？”司漓轻轻嗤了一声，掀起眼看他，那双微微上浮的三白眼显得极淡，“你觉得我还能吃你几顿？”
男子没答话。
他走上前，白衣擦过司漓的肩，提起桌上的食盒。
“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他走到门口，伸手握住门把。
咔一声，厚重的铁锁被拉开，铁水浇筑的牢门缓缓开了一条缝。
也是这时，身后响起铁链的喀啦声。
“卫偃。”
握着门把的指尖微微一颤，松了劲。
他缓慢地合了合眼，又再度张开。
司漓站在他身后两步之外，脚上拴着的铁链紧绷着，没办法再上前一步。
“夜里好凉。”她开口，视线落在他颈侧的小痣上。
“你要不要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