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入夜。
屋子里有一扇小窗,不过两掌大小,嵌着手指粗细的铁栏杆,拦不住呼啸而入的夜风。
她从榻上坐起,头脑发晕,一片混沌。
她不知自己被关在这里几日了。有时见到骄阳烈日,有时听见雨疏风骤;有时是白天,有时是夜晚,昏睡清醒全无规律。
身上是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的干净衣衫,司漓习以为常,淡淡的皂角香气一如之前。
她掀起身上盖着的薄被,坐起身。赤足触到地面的时候,被脚下的冰凉激了激,皮肤微微颤抖。她撑着床榻边的支架艰难地站起身,因为被下药的原因,四肢酸软几乎难以支撑自己。
小屋不大,物事更少。
一张榻、一案几,别无其他。
这屋子的一半嵌在山体之中,墙壁地砖尽是岩壁,严丝合缝、坚硬难摧。
唯一那带着小窗的一面墙,却是坚实的铁板铸成,边缘被铁水浇灌,狠敲上去,能听见嗡嗡的闷响。
司漓走到那面墙之前,一扇漆黑的铁门紧紧闭合着,地上不出所料地放着一个食盒。
铁门上开有一扇小门,恰好能容这食盒放入,大小约莫足够一个两岁的孩童爬出。
司漓走到食盒前两步远,手伸过去恰好能拎起食盒,回到榻边。
借着小窗映入的不甚明亮的月光,她看见这漆器食盒上细细雕琢的鸳鸯戏水。
她冷淡地扯了扯嘴角,从食盒中拿出一碗豆粥、两份小菜,还有一碟蜜饯。
小菜是家常的清炒芦笋和豆腐羹,蜜饯是姜丝梅儿。
是她喜欢的。
她先喝了一口豆粥。
红豆难熟,煮粥的人显然没什么下厨的经验,火烧得太旺、粥滚得太久,粥里带着股颇明显的焦糊味。咬下红豆时,却又大半没熟,碎裂的生豆碎粒嘎吱嘎吱地打在齿间,实在说不上好吃。
司漓却像是习惯了似的,咽下嘴里半生的红豆,若无其事地拿起筷子,夹了一根芦笋放进嘴里。
芦笋放不久,采回来之后须得用凉水湃着才能保持鲜脆。司漓咬下一口蔬菜,溅了满口的清爽鲜甜——显然是做菜那人上了心,采了最嫩的芦笋、又趁着新鲜下了锅。
虽然味道仍略咸了一些,可对比之前一段时间的手艺,却是进步了不少。
盘中的小菜吃完,豆粥也喝到了碗底。饭菜的量把握得极准,将将够司漓吃饱八分。
她将碗盘收回食盒,又拿出那盘姜丝梅儿。
司漓惯喜欢吃咸甜口味的零嘴杂嚼。在江南的时候,就时常买些蜜饯放在身边,没单子无事可做的日子,便独自抱着一包零嘴坐在窗边,看上一整日的雨。
这姜丝梅儿腌得不大够味,她想。
不如以前常去的江南铺子做得好。大概是腌的时间不够长,咸味没沁进梅子肉里,蜜糖又放得太多,将梅肉的酸气掩了,说不出好。
尝了两颗,司漓不喜欢,便将碟子推到了一边。
可嘴里一下子没了东西,又被甜味叼了馋,没过一会,她又伸出手指将那瓷碟勾了回来。
无可奈何嚼着梅肉的时候,司漓忽然意识到——这姜丝梅儿说不定也是那人自己做的。
她两腮还满塞着梅肉,指尖捏着半干的梅肉,唇角弯了弯。
换着花样亲自做菜送来也就罢了,如今连蜜饯都开始自己腌制了。
实在是费了苦心。
姜丝梅儿吃到一半,一声炸响遥遥传来。
司漓指尖动了动,缓缓转头看向小窗。
一簇接一簇金红的烟火在远处绽开,将将能透过小窗看到边缘。
司漓将指尖的梅肉放回小碟,站起了身,面无表情地看着火花照亮夜空。
好久没见到烟火了。
等到这烟火放完,秋夜的寒气和黑暗就再次钻进了屋里。
司漓没管桌上吃剩的食物,转身爬上了榻。
虽然恢复了一些气力,可手脚仍旧使不上半分劲。她催动了体内的真气,一股剧烈的绞痛自腹部猛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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