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为重要的是那晚的菜肴,不可或缺,各家各不一样,丰俭由人。鸭肉,印象中每年都有,这个时节鸭肉紧实青豆饱满,一道青豆烧鸭吃尽夏末秋初的况味;韭菜花回锅肉家常味更是经典味;菜园子里摘下一把带着夕阳的藿香,和鱼同煮,还未起锅豆瓣鱼的香味已馋人无比;板鸭得是石观音的,凉拌猪耳朵的红油辣椒得现炼,红烧豆腐的豆腐必须胆水点的才好吃。菜好上桌,需先摆好一副碗筷,倒杯好酒,待祖先们先吃。拜祭完,我们再吃,自是一顿丰盛的晚餐。
现在提倡绿色祭祀,城里早已不能燃烧纸钱,但这个日子,依然值得用一桌佳肴的仪式来纪念。
小时候,对这个节日的唯一记忆,就是好多好吃的,随着年岁增长,渐渐明白,一直记住才是离他们最近的方式,纷繁的日子实在需要这样一个明目张胆的日子来承载想念,而食物在此刻更多了一重意义。
食物在人们生活里,有着超乎想象的太多意义。想念一个人时,会用味道来记起这份惦念。你以为的食物是抚慰你的心,其实你不知道,它已经悄悄成为你的一部分,难以分离。
中元一过,余晖和林一飞打算进城,看家具。恰巧那两日,林一飞的小舅回来了,林一飞全家都去婆婆家,相聚吧。说起他的小舅,也是一个奇人。高高瘦瘦的,长得一表人才,脑壳也空花。早年家,包了几十亩地种口蘑,林一飞父母也去帮忙,大家一起干。那些年菇可能卖得起价,一大家子人挣了不少钱。林一飞如今也不爱吃口蘑,就是因为那时吃多了。听他说,但凡开繁的蘑菇,就自家消耗,亲戚消耗,什么花样都吃过,煮着吃,炒着吃,烫火锅吃,能想到的吃法都试过。整整吃了两三年。
小舅疼小孩,亲戚家的小孩子都和他亲。过两年,他成家了,妻子生了胖小子,取名叫希阳。林一飞总嘲笑这个名字,说是最美夕阳红,气得表弟直跳脚。
后来小舅和小舅母去外地打工,希阳留在家里,他外婆带。不知为何,两人离婚了。小舅妈独自回来,领着儿子便离开。
渐渐的,小舅和家里断了联系,他儿子自从走了,也再没回来过。时间一晃十年过去,没人知道小舅在哪里,更不知道他是死还是活。
突然人家又回来了。
听林一飞说,他在外面这些年,突然失忆了,什么都记不起,什么都忘记,这不又突然想起了。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失忆竟然是如此可控又不可控。
这些年小舅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太让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