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力讶异道:“竟有此事?可我这两年跟着殿下在苏州扬州大同京城地到处跑,没见着有此等女子,难道是当年那位慕姑娘吗?”
苏全打断道:“自然不是,少爷若是看中慕姑娘,怎么也不会让她进宫的。否则一被人知道,那不就成了如今的五皇子嘛。”
两人因说起子嗣婚姻这等终身大事,互相打趣两句。等到了西花厅槛外照壁,苏全忽地问道:“上元里去关帝庙灯会,五姑娘是不是和顾参政又见了一面来着?”
敖力记起灯花月影下、雪柳寒梅前的那双人影,点了点头。压低声道:“我看五姑娘还是喜欢顾参政,别的男子她看也不看一眼。那晚上灯会解灯谜的还有赵总兵陈漕政傅指挥他们,但独独顾参政挑的那个灯笼,五姑娘借着三娘子的名义给要了来。后来在河边树影里头,我瞧见她同顾参政避开耳目二人私语,听着只是为了个婢女家事,可那等殷殷神色——”
敖力低道:“我当时瞧了,只为五姑娘不值。那位颇得皇后贤妃喜欢的陈姑娘且不说,顾参政他固然千好万好,但一心为政,哪能事事以她为重。这回上书请查南直隶乡试弊案的举子,就是被顾参政在岳知府前保下性命,而后带到齐言那儿去的——岳知府原本要以诬陷命官治罪那人!南直隶三位秋闱主官里又有苏侍郎的,苏侍郎则姑娘的伯父,若查出情弊,成山伯府岂不蒙羞?哪怕眼下有八议在,有苏巡抚在,纵然有事皇上也不会连坐,但想来想去,总为姑娘不值。”
南直隶弊案传得沸沸扬扬,科道御史六部给事中们都坐不住了。苏全此刻听得此等内情,颇感讶异,“顾参政着实是个清正的贤臣名臣,年前丈田里,他连顾家隐匿田亩都自请清理,倒也不是单单待五姑娘如此。”
去年顾长清突然写信给在金陵的顾家三叔顾祭酒,让把公中田亩账册送去山东亲查。顾家的公中田产大约为粮七千余石,但在金陵府衙的赋役清册里面,却跟着另优免了八千多石。那多出来的,正是顾家族人借着家族名号而一体优免的,还有顾家门下与顾家僮仆的私田混进去。最严重还有顾长清不认识的田亩,他往下深查,却是一些商户地主贿赂金陵税吏,悄悄挂靠进去,意图规避纳银的。
顾长清得知此事后绝是不满,要求把托名于自家的八千多石田产全部上交常盈仓,其他优免也全都不要了,引得顾家族人怨言颇多。随后更将此等情弊刊印邸报,要求各地照此彻查各家名下的隐匿闲田。
文臣里他本就是头等的皇恩眷顾,经此乾元帝越发喜欢恩遇,下旨嘉奖顾家,又摘掉金陵知府的顶戴,破格拔取顾家三叔转任应天府尹,至此顾家旁支、门生、座下都暂且不说,本家便一门三重臣,实在是贵重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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