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一点则是,谁也不会想到从外面冲进来解救自己的友军竟然会直截了当地前来解除自己的指挥权。”米拉敬畏地望着在风中飘扬的军旗,“不得不承认,这位金议员不仅会说漂亮话,手段也很厉害。”
“可是,有件事让我感到困惑。”走在麦克尼尔身后的伯顿回头对米拉说道。
“什么?”麦克尼尔直到现在也还保持着对金京荣的信任,那位议员向着同他一样的难民打开了一扇大门,而麦克尼尔坚信自己必须回报这种处于封闭之中的难得善意。
“金京荣议员……或者说代理总统,也可以。他呢,以前是个律师,和军队的交集也仅限于按照义务服兵役。虽然我从过去的媒体报道中得知他在服兵役期间有着杰出的表现,但自那以后金京荣就和军队没有半点联系了。”伯顿在麦克尼尔的目光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他便明白自己的猜测方向是正确的,“不管怎么说,金京荣在军队的影响力决不会比殷将军更大,而李将军只是为了恪守军人不干政的原则才在兵变中协助金京荣。”
的确,就算金京荣能够借助着合同参谋本部的支持而压制以殷熙正大将为首的陆军总部,他不可能有机会再去说服其他作战部队服从他的安排,更别说让同样属于陆军的指挥官继续对着有兵变嫌疑的同僚下手了。帮助金京荣建立这种影响力——甚至是代替了金京荣而调动和指挥这些部队的,另有其人。
“国会议员这个群体当中,没有谁是头脑简单的。”麦克尼尔感慨莫名,“单打独斗的家伙都被淘汰了,能够成为国会议员的人当中,每一个人拥有的势力都是我们不可想象的。”
只要金京荣还打算把他的口号转化为实际的政策,麦克尼尔就不打算去关心金京荣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来巩固控制权。
令麦克尼尔庆幸的是,他在韩国的朋友们安然无恙。丁龙汉大尉只是个普通军官,而且一直留在前线作战,无论如何都同兵变没法产生半点联系;任在永所在的情报机构虽然有些可疑的行为——例如刻意无视了同兵变有关的征兆——但他却是在搭救金京荣的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的救星;至于完全不知情地按照上级的命令去封锁对应地下设施的柳成禹大领,在摆脱了策划和组织兵变的嫌疑后,反而获得了重用。
“咱们第八师团的参谋长被带走了,按照上面的说法,适合暂时充任参谋长的也只有本人了。”昨天晚上,跟一群士兵一起喝得酩酊大醉的柳成禹大领兴高采烈地向着同他朝夕相处的士兵们宣布了一个重要的好消息,“不过,请大家放心,我还是会把心思放在本旅团上,争取同时完成两份工作。”
这等因祸得福的幸运不禁让麦克尼尔有些嫉妒。
“没必要羡慕他,我们甚至算不上【人类】了。”伯顿连忙安慰麦克尼尔,“再说,既然我们的目标更为远大,何必在乎这些?”
“你不会明白的。”当时蹲在墙角远远地观望着士兵们共同庆祝的麦克尼尔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柳上校还不到五十岁呢,他现在却是一个师的代理参谋长了;当年我做到少将师长的职务上时,已经51岁了。”
但是,同输掉战争和被流放、驱逐出境、关进收容设施这种下场相比,麦克尼尔承认当前困扰着自己的问题减轻了许多。只要熬到战争结束,他就有机会去寻找藏在李林的谜语背后的真正答案。
在居民楼的角落里,麦克尼尔总算找到了他在地表见到的除军服以外的第一种便装。那个戴着眼镜的青年只是稍显畏惧地向着麦克尼尔等人所在的方向投来一瞥,便自顾自地钻进了公寓楼中。
“地表比之前安全多了。”麦克尼尔眨了眨眼,“这总归是件好事。”
坏事则是伯顿可能没机会把他的偷盗计划完全实现了,因为不仅是市民陆续地尝试着回到家中收拾物品(以备战争再次来到眼前时能做好更充分的准备),有些经营着商店的商人也试图回到自己的店铺中确认实际经济损失情况。于是,刚刚进入首尔市区内总共不满两天的第九军团迅速地派出大量士兵控制了整个城市,以免发生更多的偷盗和抢劫。商人们则不得不前往指定地点进行登记,然后再考虑着怎样找回自己的货物。
“这条路被封锁了。”米拉从前方跑了回来,指着另一条稍显狭窄的小巷,“我们不如去那里看一看,也许韩国人还没有设立警戒线。”
麦克尼尔走在最前面,步入了被融化的雪水浸湿的巷子。在旁边的小门外,穿着小号羽绒服的孩子见到麦克尼尔从门口路过,便在麦克尼尔那略带诧异的目光中开口向着他打招呼:
“叔叔好!”
“……我有那么老吗?”麦克尼尔自言自语着,他回头冲着那戴着棉帽子的小孩微笑,可里面很快地走出一个男人把孩子抱回了建筑内,看来他担忧麦克尼尔是人贩子。
“我以为你在听到声音后会直接开枪的。”米拉温和地对麦克尼尔说道。
“如果是在墨西哥,我肯定会那么做的。”麦克尼尔严肃地答道,“……因此,这只会让我越发认为自己在墨西哥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为魔鬼打工。”
“你会想要回去报复某个人或某些人吗?”
“一定。”麦克尼尔这才想起他那些零碎的记忆,“……你对墨西哥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没有。”米拉干脆利落地封堵了麦克尼尔继续询问的可能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