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以礼相待,希望等会儿各位也不要让我难做啊。周让边笑边仰头饮下一杯满满的酒。
他游走于两方酒席之间,一面是元之的“亲眷”,另一面则是周让的远亲们。远亲们颇为自矜,不愿与乞丐们一同讲话,发出的声音亦小小的。这一静一闹,泾渭分明,恍如两方天地。
“王大哥,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放下杯盏,朝那声音望去。
那人面对旁人的目光浑不放在心上,连连说道:“大家继续吃酒!吃酒!没事没事。”他身后随着一个盘着发的妇人,也跟那人往王阿复处去。
王阿复见那妇人往他处来,好似惊讶之极,竟起身问询:“阿荃,不,邹荃你怎么来了?”脸色朝着领她来那人陡然一变,抬手便是一下:“赵六你想干嘛!”
邹荃止住王阿复的手,道:“王大哥,你原来可是答应过宝儿要带他见见世面的,如今宝儿身体有恙,我这个作娘的便替了他来,今日是我自作主张要来的。至于小六儿,他年纪小,你别吓着他。”说完,轻抚着刚刚王阿复打过的地方。
酒席上的喧嚣欢腾随着邹荃的到来渐渐变小,只剩一些絮絮的嘈杂。邹荃抿唇一笑,微微低下头致歉:“叨扰各位兄弟们吃酒了,大家继续继续啊。”
然后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随后把酒杯倒置,示意酒已饮尽。
热闹这才慢慢恢复。
周让有些尴尬,自己竟如宾客一般看着自己的婚礼气氛从僵持到缓和,竟不能插手分毫。
正想着又饮下一杯酒。却看见邹荃言笑晏晏地从人群中挤到自己身边来,不见丝毫狼狈。周让连忙起身,还未开口,邹荃就把酒杯悬在空中,与他碰了杯,又一杯酒下肚。把酒杯安稳地放在桌上之后。她才开口。
“周将军,祝你和元之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元之那孩子啊,估摸着你也知道,性子倔,早些年吃了不少苦头。她亲生父母至今下落不明,养父母又早逝。这些话原本不该我说,但是你也看到了,这儿全是大男人。我只好僭越一回,周将军,成婚后你要多让让她啊。”
邹荃又顿了一顿,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只木盒,递到周让手上。“周将军,这就是一个银簪子。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让你见笑了。”话虽然这么说,语气却不卑不亢。
周让打开那木盒一看,的确是一个银簪子。估计是年月久了,已经微微泛黑。虽然周让不懂饰品,可上头的花纹样式仍然精致,可见这簪子是倾注了心血的。
“哪里哪里,不会。我很喜欢,相信元之也很喜欢。”周让说着把那簪子收进衣襟中。
邹荃点点头道:“那就好。”便行礼退了下去。
“大人,她就好喝酒,一喝酒话就多,不知道跟你说了什么杂七杂八的,王阿复在这儿跟你赔不是了。”王阿复的粗的嗓子突然不合时宜地开口。
那邹荃撇过头便是一记眼刀,看得王阿复摸着后脑勺嘿嘿地笑了出来,立刻端上了一杯酒送到邹荃手边,她这才消了气。
王阿复扶着邹荃落座,刚刚坐下,他便低声问道:“你来干什么?”他神色焦急,声音中也带着焦急。
邹荃气定神闲地说:“来喝喜酒。怎么,不许吗?”
“你明明知道我不让你过来,却还往里跳。不敢说这个酒席是个鸿门宴,可这风险……”他沉默了。
酒席上人声鼎沸,王阿复与邹荃悄悄地移了座位,取静而坐。对眼前的喧闹冷眼观望,仿佛与他们隔一个透明的壁。
“我在周府门口待了有十几年,除了那次招亲,这周让就没搭理过我。讲实话,他的心思我摸不透。”
说来好笑,周让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在王阿复面前按着年纪,叫他一声叔叔并不牵强,可王阿复不得不加强防范,并不敢轻视了他。也许一个人最大的失误便是认为旁人样样都不如自己。因此王阿复走街串巷这么些年一直谨慎着,小心着。
“从那年元氏夫妻被赶出来,到我这些年吃的苦头……只怕有些事儿他估计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如今,元之嫁给他,只怕这婚结不安稳,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王阿复知道,有些事隐秘而忌讳,平时看不出,却像一根刺似的,深深扎进周让的心。虽不知他怎么会忽然摆好脸色给他瞧,可这事儿估计不好翻篇儿。
本章节尚未完结,共3页当前第2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