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软了？呵，那可真是太可悲了……”慕秋雪听了，不禁捂着心口冷嘲道，“江湖人心叵测，彼此算计对方，时日之下一丁点小利益尚且如此，更别说是生死决斗……活着的人说什么都是对的，死了却什么也没有，而你在我这个欺骗你的敌人面前，居然讲道义，甚至抱有仁慈之心，根本就是犯了大忌——”
“难道我做错了？……”杨安的情绪依旧平静，淡淡问道。
“你觉得呢？到底是愚蠢还是可笑……”慕秋雪冷笑过后，忽然心头一凉，表情悲沉道，“我的弟弟和你一样，他正是因为这个性格，害死了自己……看见你，我就好像看见那个让人揪心的身影，真说不上是气愤还是难过……”
“所以你……到底是恨你弟弟还是怜惜他？”杨安忽而莫名问道。
慕秋雪没有回答，低头望着脚下破碎的尘石，手中的刀微微颤抖。
“在你看来，我们是敌人，今天非得有一个人要死是吗……”杨安继续哀声道。
“难道不是吗？……”慕秋雪抬头苦声道，“我们既然是敌人，那最后活下来的，必定只有一个——”
“如果说……我是说如果——”杨安仿佛有什么想法，莫名一句道，“如果你弟弟还活着，亦或者我就是你弟弟，一切能够重来吗？……或者我该问，假如你不是‘空神教’的杀手，而我也不是顾羽寒大哥的嘱托人，我们都没有被各自的命运所牵绊，却在尘世中相遇相知，能够彼此真心对待对方吗……”
“你想说什么？……”慕秋雪不理解杨安的意思，却能明显感觉到一种无法诉说的悲凉，就好像与对方心有灵犀一般，同苦相受却是表达不出，遂不禁轻问道。
“还记得我第一次陪你回来运镖局，跟你说过的话吗？……”杨安忽而深情道，“我对你说过，我从小就失去了亲人，尝受了普通人不该拥有的孤单童年；我一直期待能有真正的亲人可以陪伴我，在我最难过的时候给我安慰和依靠……”
慕秋雪没有说什么，而是静静聆听着杨安的话。
“而就在我最孤独的时候，你出现在我身边……”杨安苦笑着说道，“你答应我，愿意做我的姐姐，像真正的亲人一样关心照顾我……你知道我当初听到这些的时候，内心有多开心吗？”
慕秋雪想了想，眉头紧锁道：“可还是让你失望了，我说的话，全部都是骗你的……”
慕秋雪的语气虽冷漠，但冥冥之中，却能感受到一丝苦楚和悲凉。
“我知道，当我怀疑你身份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你全部欺骗我的心理准备……”杨安继续苦笑道，“可即使如此，我内心还是抱有那么一丝期许，寄希望你对我的关心如亲人般真诚，哪怕只有一点也好……说真的，有时候明知道你在骗我，那种甜言蜜语般的‘关慰’，我却不断蒙蔽自己沉入其中，我真的非常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杨安的话语很朴素，但慕秋雪听来却字字难过——因为她也动了真心，在自己潜伏的那段日子，把杨安看成了自己死去的弟弟。
“所以我想问……那段日子，你有哪怕是一丝把我当作亲人一样看待吗？”杨安表情迫切问道。
慕秋雪沉默了许久，仿佛内心在顾念什么，想要说出却欲言又止。
杨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对方，眼神里充满了殷切与祈望……
“万万不可能……”良久，慕秋雪仿佛绞痛一般吐出话语，咬言说道，“我对你全是虚情假意，我是为了博得你的同情和信任，才在你身边装作这一切……”
杨安将一切听在耳里，心头默默滴着鲜血。
“所以说，太过于相信别人，这就是你的缺点……”慕秋雪继续说道，“你对身边所有的人都真诚以待，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利用你算计你……你果然还只是个孩子，你得庆幸身边有萧天苏佳等前辈照护你；如果你真像这样独自一人身处江湖，总有一天会死得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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