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己经完全看不出是外公的样子了。
只有通过那曲折的身躯轮廓，飘浮飘扬的衣衫和环绕的亡魂，才能勉强认出这是她的外公。
但现在，他宛如和灵魂一般，与周围数万盘旋的幽鬼融为一体，
身上散发出的死亡气息潮湿而阴冷，宛如骤雨无人的乱葬碑群。
犹如……真正死过一次的亡灵一样。
奥瑞丽安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灵深处仿佛被唤醒了某种惊恐。
强烈的死亡之感浸透了她的每根骨骼，深入骨髓，甚至让她的鲜血都仿佛凝固。
强大……
这是一种让奥瑞丽安清楚感知到的，她无法对抗的强大。
连神明都杀死过的力量。
这种强大之感，她仅在自己的父亲身上感受到过。
奥瑞丽安的目光转向了侧身站立，一手撑着岩石，单膝跪地的维克托。
看到老师受伤的模样，她心中不由得一紧。
她己经联想到了在死者领域中所发生的惊人大战。
所以最后……竟然是，老师的落败吗？
怎么……可能？
这就是，王国最强的守护者？
或许是感受到巴洛大公的气场，维克托缓缓站起身，重新面对向那己化作亡魂的巴洛大公。
他还是曾经那般，随意平静。
即使明显身体虚弱，受伤严重，面对眼前的长者，也毫无畏惧之色。
维克托随意地从衣兜中掏出手帕，擦去嘴角的鲜血。
随后手指轻弹，任由那片沾有血迹的手帕随风飘远。
他双手再次插入口袋，面带微笑地面对巴洛大公，轻蔑地挑衅：
“就这？”
听到这话，奥瑞丽安心中焦急如焚。
她恨不得转身立刻对外公说些缓和的话，希望她能放过自己这无礼的老师。
但紧接着，她刚欲言语的嘴巴突然僵硬。
仿佛失去了声音，喉咙空空如也，只余风声穿过。
与此同时，她身体也如同雕塑，愣在了原地。
那是来自外公的压迫感，让她无法开口。
“很好。”
巴洛大公伸出那只白骨般的手臂，发出咔咔的声响。
周围浓郁的烟雾缓缓聚拢，形成了一片如海洋般的幻景。
再一次，无垠的浓雾汇聚而来，向着这片空旷夜空绽放出了悠远的死寂。
“既然你亵渎了死亡，我亦有将你遣返轮回的权利。”
此刻，奥瑞丽安的大脑猛地陷入了一片空白。
啊……
外公他。
要杀死老师？
她双瞳颤抖，神情中充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
这一刻，她宛如一位局外人，静静地观察着面前正激烈对峙的两个人。
左侧，是她深爱且敬仰的老师。
右侧，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
而她站在侧面，不知该作何选择。
首至巴洛大公手中汇聚的亡魂能量越发浓郁，仿佛即将爆发。
奥瑞丽安的目光投向了另一边的维克托。
却发现他静若石像，仿佛忘记了反抗。
此时，奥瑞丽安的心脏仿佛突破了所有的束缚和桎梏。
就像是即将爆裂的太阳，狂躁地跳动。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的身体为她做出了决定。
“不要！”
声音猛地切割过寂静的空气，奥瑞丽安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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