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之前沈翩枝对蒋家有敌意。
对方现在也算是帮了她的忙。
她还不至于再给对方脸色看。
沈翩枝摇摇头，态度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不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吧，今晚多谢了，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
“你不走，那我也不走。”
蒋老爷子当下就表态了：“你一个小姑娘家，一个人在这里多危险，爷爷陪你，你什么时候办完事，我们一起回。”
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过话的蒋封行，无奈开口：“爷爷，您还需要修养，还是让小舟先跟你回去吧，我在这里就够了。”
“不去不去，翩枝不走，我哪都不去，我就在这里陪着翩枝。”老爷子的倔脾气上来了，今天是谁说话都不好使了。
蒋行舟咳嗽一声，表情好笑道：“你们就别挣了，小妹走已经走了。”
蒋封行：“......”
蒋老爷子一抬头，才发现，沈翩枝已经不在了，他挠挠头：“小舟，你小妹呢？”
蒋行舟眼神闪烁，盯着走廊电梯口的方向：“小妹刚才已经进电梯了。”
医院。
院长办公室。
在得知沈教授深夜抵达医院，过来做了一台手术的医院院长，当下就赶了过来。
沈翩枝在院长办公室等了十分钟左右时。
一名五六十上下的中年人，出现在了这间办公室之中。
中年人穿着一件立领夹克，戴着一只银边眼镜，模样儒雅俊朗。
在看到沈翩枝的身影后，中年人的表情已经肃然起敬：“您就是沈教授吧，想不到，您这么年轻，就已经在科研领域有了如此造诣，我院也已经引进了您研究出的基因药，通过这两天临床实验，效果非常好！”
沈翩枝没兴趣听对方拍马屁，直接开门见山：“医院的中药房，我要借用一下，麻烦给我申请一下资格吧。”
“好说好说，这个好说！”中年人拍拍胸脯：“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当下。
整个医院里，不论是药房还是仪器，全部优先提供给沈翩枝使用。
甚至。
院长还特意给沈翩枝开了特例，她可以随意调用医院里的医护人员。
忙碌了几个小时。
天已经破晓。
给贺厉存灌完熬完的中药，沈翩枝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一点。
她盯着病床上，还在昏迷的人，给赵凌飞打了电话。
一会。
她还要去医学院开座谈会。
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盯着贺厉存。
医院的人，她并不是很放心。
电话刚拨，就通了。
“沈教授？”电话里，赵凌飞似乎有点意外沈翩枝这个点给他打电话，他的声音听上去刚刚睡醒：“您有什么事么？”
“你现在，在京城么？贺厉存住院了。”
“......我就知道肯定要出事！”赵凌飞一下子就精神了，他坐起身：“沈教授，我这就过来，我老大在哪家医院？”
赵凌飞的速度很快。
他抵达医院时，沈翩枝刚好再次给贺厉存诊完脉。
她抬头，盯着赵凌飞：“你能告诉我，贺厉存的伤，是怎么回事么。”
贺厉存的伤，绝对不是普通刀伤。
她是医生，虽然不是法医，但基本的判断，她还是懂一点的。
刚才电话里，赵凌飞明显知道贺厉存受伤的事。
她的话落下，赵凌飞的表情变得为难：“抱歉沈教授，您还是自己问贺爷吧。”
沈翩枝眼下一沉：“那我进了你们的部门，是不是就可以问了？”
赵凌飞一愣。
沈小姐怎么会知道特殊部门的事？
以防沈翩枝只是炸他的话，赵凌飞闭口不言。
沈翩枝起身：“他暂时已经没事了，麻烦你在这里照顾他吧，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现在已经凌晨五点多了。
再过一会，她就要去参加座谈会了。
她打算回去补个觉。
一会还要陪老夫人他们吃个早餐。
赵凌飞欲言又止：“......沈教授，谢谢你救了我老大。”
沈翩枝脚步没有停留，转身离开了。
病房之外。
一直等在外面的蒋老爷子，顶着一对黑眼圈，上前了：“嘿嘿，翩枝，你终于要回去了，我让小舟送你！”
沈翩枝楞了一下。
显然她没想到蒋老爷子还在这里等着。
要知道，蒋老爷子的身体，并不比贺厉存现在抢多少。
她皱眉：“你为什么还没走。”
“嘿嘿，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回去，你不走，爷爷哪也不去。”蒋老爷子笑呵呵赶紧冲着走廊坐着的蒋封行、蒋行舟挥手：“快！去开车，送翩枝回去休息！”
沈翩枝犹豫：“不用了，我去叫个车，就不麻烦你们了。”
“别呀别呀，我们一起走，正好顺道！”蒋老爷子拉住沈翩枝的手臂，说什么都不肯让她自己去打车：“走吧走吧，爷爷送你回去，不然爷爷不放心。”
沈翩枝：“......”
在她再次拒绝之前。
蒋封行开口了：“沈小姐，就请你不要拒绝老爷子的心意了，他在这里等了你四个小时，你就当帮个忙。”
沈翩枝迟疑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返回紫檀宫别墅区的路上。
沈翩枝坐在黑色商务车的后车厢中。
蒋老爷子则是乐呵呵跟她坐在了同一排。
蒋封行开车，蒋行舟则是坐在了副驾驶上。
后车厢内，贺厉存身上的血迹，此刻已经清理干净了。
老爷子笑呵呵望着沈翩枝的侧脸，仿佛怎么都看不够。
沈翩枝表情不自然：“我脸上有东西？”
“东西倒是没有，爷爷只是看到你就高兴。”蒋老爷子笑着笑着，眼眶忽然就红了：“翩枝，这些年，你受苦了。”
忽然听到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沈翩枝皱着眉：“老先生，我们似乎没那么熟吧。”
她跟面前这位蒋老爷子，统共不过见了两次面。
还谈不上说这些话。
蒋老爷子的眼眶已经湿润了，他擦了擦眼角：“二十多年前，一场车祸带走了我唯一的儿子跟儿媳。”
“那场车祸之后，我刚刚出世不足一周的宝贝孙女，也失踪了。”
“二十多年以来，我无时无刻不再寻找我孙女的下落。”
“可惜，一直都没找到。”
蒋老爷子叹息一声，在他最后一个字落下后。
车内的气氛变得沉重下来。
前排的蒋风行跟蒋行舟两人，此刻表情也变得冰冷。
蒋老爷子深深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能感觉到，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侧过脸，郑重看向沈翩枝：“还好，我现在找到我的宝贝孙女了。”
“翩枝——”
蒋老爷子的话还没说完。
沈翩枝就皱着眉，打断了他：“不好意思，我没兴趣听您在这里讲这些，不过，既然您已经找到了您的孙女，那么恭喜了。”
沈翩枝脸色已经冷了：“停车吧，我想起有件东西落在医院了，我要回去拿。”
“你们就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叫车就好。”
驾驶座上，正在均匀驾驶车辆的蒋封行顿了顿，将车子靠路边停下了。
沈翩枝没有犹豫，直接下车了。
车上，重新恢复了安静。
蒋行舟看了看大哥，又扭头看了看后车厢的老爷子，笑盈盈道：“看样子，一时半会，我们是没办法接小妹回家了。”
蒋老爷子红着眼，不悦盯着蒋封行：“你为什么停车，现在好了，我孙女走了！”
“爷爷，就算我不停车，小妹也不见得就会任我们摆布。”蒋封行，眼神闪动：“爷爷，再过几个小时，小妹的座谈会应该就要开始了，我送您回去休息片刻，然后，我们一起出发，去给小妹捧场。”
事已至此。
就算蒋老爷子不高兴，暂时没有别的选择了。
京城五点钟的天，还没亮透。
沈翩枝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报了别墅的地址。
她到达别墅时。
天已经彻底亮了。
雾蒙蒙的天空，一轮红日已经升起了。
在出租车司机的提醒下，沈翩枝才察觉已经到了。
支付了车费，沈翩枝才回过神下车。
别墅之中无比安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如果不是看到床上，贺厉存留下的血迹，她会真的以为，什么都没发生。
将床上脏掉的床单换掉，她已经彻底没有睡意了。
洗过澡重新换了一件衣服。
沈翩枝就去楼下做早餐了。
在海城的李妈他们，大概今天下午才到。
在这之前，别墅里的一日三餐，就先需要沈翩枝亲自动手了。
早餐是清汤面。
几乎不需要任何厨艺就能完成。
就算是这么简单，沈翩枝还是因为走神，不小心被溅起的热水烫了一下手。
她这是怎么了？
沈翩枝有点茫然。
她不确定自己是因为蒋老爷子的那些话，还是因为担心在医院的贺厉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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