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堂其他的僧人不敢吱声,顿时鸦雀无声。
戒色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神,丢了魂,出了丑,他需要忏悔。
闭上眼,敲起木鱼,嘴里继续喃喃佛文,[相好光明以自严,众等至心皈命礼。…]
阿萝挑着空担子欢天喜地回了家,又是被父母责骂。
你连续几天都没去高门大户的集市,定是又偷偷去了山上。“今日的豆腐钱呢?”
她揉搓着衣襟,像受惊犯了错的小猫一样躲在角落,可怜件的眼神小声道,“没有。”
母亲拿起扫帚不断拍打在她的胳膊肘,“你怎么不听话,半大的姑娘家,老去庙里做什么?要把我气死。”
“娘,疼。”阿萝的眼含了水。
“既知道疼,还去不去。”
阿萝撅着嘴,极不情愿地说,“不去了。”
母亲听她认了错,心疼地一把搂住她。“阿萝,咱家穷。你爹身体不好,不能再出去挑豆腐卖了,家里都靠你了。”
“我知道。”阿萝懂,虚岁年仅十六的阿萝是个懂事的孩子。
“你得找个好人家。”母亲紧紧抱着她,抹了抹她眼角,“我的阿萝是个漂亮的女孩。”
阿萝连续三天去了岩水寺,她是被那个破庙吸引住了,好奇着想搞明白,那里的人和山脚集市的人不一样在哪里。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每当她坐在庙门放在挑担的时候,心都格外的平静和解脱。她有点明白那庙门顶上写的[空解脱]是何意。
从第四天起,她听了母亲的话,去了有高门大户的街道上叫卖。
“水豆腐,水豆腐…”
累了,她就找个朱门下面的台阶坐一坐。她长得水灵秀气,坐在谁家的门口,也没有人来赶她走。
这天,她累了,停下脚,抖着手扇风。
旁边一家朱门开启了,露出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的头,“你过来。”
阿萝走过去,见他身上穿着蓝紫色的大褂是丝绸质地,想必是这家的少爷公子。
“这位公子,你要买豆腐?”她歪着头,瞪着大大无辜的双眼。
男孩吓得别过头,不敢看她,伸出两根,又改成了三根,再改成了五根手指,“不…不…我都要了。”
“阿?你都要了?”阿萝有点吃惊,“你家有多少人,要买这多豆腐?”
这是男孩第一次买豆腐,是被逼的,家里人逼他的,“我不知道。”他晃着头,依旧不敢看她的眼。
“你确定你都要了?”阿萝咯咯笑起来,“你都要了我好开心。”
“真的?”男孩突然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对在一起。
“嗯。”阿萝点着头,“你都要了,我就可以提前回家了。”她心里想着,如若还有时间,想再跑一趟岩水寺,她有点担心那里的和尚是不是没有豆腐吃。还想再见到那个法号叫什么的和尚,阿萝的斜起眼,想了想,叫戒色。
“那我确定,我都要了。”男孩狡黠一笑,把一锭银子放到她手里,“不用找了。”
男孩把整整两桶豆腐提进了朱门,有点吃力,他不好意思地对她笑,心里担心着,她会不会嘲笑他这么弱,不是男孩子。
他的心蹦蹦跳了起来,吓得他赶紧关上了门。
阿萝掂了掂银子,开心地笑了。“今天运气真好。”
刚要离开,朱门又再次开启,男孩的头再次探出,带着害羞之色。吞吞吐吐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嗯?我的名字?”她的食指指着自己。
“我叫阿萝。”她咯咯又笑了起来,挑起空空的扁担,愉快地朝岩水寺的方向跑去。
银铃般的声音又同样飘进男孩的耳中,不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