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又躲到哪去了，快给老子出来！”酒气熏人的络腮胡大汉手中拎着一只啤酒瓶，在逼仄的出租屋里来回巡视着。
小小的少年躲在出租屋唯一卧室的窗帘后，还用一把藤椅拦在窗帘前，企图遮挡一部分视线。满身青紫与伤痕的男孩儿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小人儿眼眶里已蓄满了泪水，就等一个契机，便会夺眶而出。
“妈妈……”
男孩儿喃喃念叨着。
“我好想你……”
自从在他的五岁那年，妈妈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亲吻过他，紧接着离家，一去不回后，他本就酗酒的爸爸就越发狂躁了，每个醉酒的日子都会拿他出气。瘦小的他无力反抗父亲，只能每次都尽全力躲藏，但一旦被找到，就会被打得更惨。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呢？
男孩的奶奶三番两次想接他去老家由自己抚养，但都被男人给拒绝了。
“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又一次被暴打后，在即将被掐死的边缘，男孩儿面色紫红地被这般威胁着。
小人儿无力反抗，就连呼吸也即将停滞，他只想，只想这种日子快些结束，无论是怎样的结束都好，他快要……支撑不住了……
“咚，咚……”男人的脚步声靠近了，男孩儿屏息，把自己缩得越发贴墙了，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儿都嵌入墙中。
“我知道你在这里，别躲了，快给老子出来——”
“砰——”衣架倒下了。
紧接着，桌案上男孩儿的书也尽数倒下了。
男孩儿的成绩很好，但，男人已经不太想让他继续读书了。那些书，是男孩儿仅存的珍宝。
泪终究是落下了，男孩儿控制不住地小声抽泣着，尽管他已经第一时间捂住了嘴，但一直在寻找男孩儿的男人怎会察觉不到呢？
“小老鼠，原来你躲在这儿啊……”男人狞笑着一把丢开了藤椅，撕开窗帘，“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呢？让老子找了这么久……”
话语间，男人手中的啤酒瓶已经高高举起——
男孩儿下意识地双眼紧闭，如果这次就是结束也好……
“妈妈……奶奶……”
男孩儿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周身一片雪白。
再定睛一看，似乎是医院的病房。
“扬扬，你醒了。”饱含悲戚疲惫的老妇人嗓音在床边响起。
是他的奶奶。
“奶奶……”严一扬的泪再度疯狂涌出。
他还活着吗？还是奶奶也……
“扬扬……”严奶奶握着严一扬的手，“以后啊，你就跟奶奶一起生活吧。”
“爸……爸爸呢……”犹豫再三，严一扬还是开口询问了。
严奶奶偏头，似乎不忍面对这个话题。
“乖孩子，以后只要奶奶就好，奶奶再也不会让你被欺负了……”严奶奶还是选择了避而不谈。
“好……”严一扬仿佛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他只是乖巧地点头，就像过去的每一个日夜那般。
又长了些年岁，经过多方打听，严一扬还是得知了一直被奶奶试图隐瞒的那个真相。
严父死了。
死在他最后一次家暴严一扬那天。
死在严家附近的一条河里，被打捞上来的时候，整具尸体都被水泡得肿胀变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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