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那个小生是不会唱戏的,说得就是大白话;口音是山西腔,不过戏词没用方言词汇,好让大伙儿都能听懂。
虽然这出“话剧”不如戏腔那么有意思,但出场就是个大家熟悉的军户身份,倒也十分接地气。在场的看官们绝大部分都是军户,他们并不挑这戏的技艺十分高明。
台上的那小生也挺有天分的,动作也做得很神似。他把手掌放在眉间,作出眺望的模样,又道:“哎哟,天色不早啦!俺得尽快赶路,好早早回苇子堡复命。”
他说完了词儿,便快步离开了台子,好像赶路离开了这里一般。
接着上台的是两个女子,都是朱高煦身边的宫女。一个梳着双螺鬓、穿着红红绿绿的袄裙,脸上施着粉黛,看起来便是个殷实人家的闺女,长得也很漂亮。
另一个挽发、系着布巾,穿着臃肿的深色对襟,脸上也用甚么抹过,看起来似乎年纪较大。
打扮年轻的小娘一上来,便闭上眼睛,俯身去闻纸扎的花儿,微笑着说道:“这梅花真香!”
身后的妇人道:“小姐,咱们要赶紧回去了,万一天黑前不能赶回家,主人又要骂我。”
小娘面对人群,也用白话说起了词儿:“奴家冯氏、闺名春寒,乃大同城厢冯家庄的女子。家中有百亩良田、在城里也有铺面。今日虽有几许寒意,却难得春光明媚,好多人家都出行踏春来了。奴家留恋那河边垂柳、山中百花,一时与家人失散,这便赶回家去……呀!”
自称春寒的小娘娇呼了一声,伸手遮在头顶道:“下雨啦!”
旁边的妇人抱怨道:“刚才还太阳当空,转念间就下雨了,怪天气!”
“春寒”抬头看了一下,回眸道:“雨越下越大了,那边好像有座房子,咱们先过去躲躲雨,等雨稍停就走罢。”
“只好如此了。”妇人道。
两个女子便提着裙子,转悠着朝那座小茅屋跑过去。
这时,先前那个年轻军户“张勇”也上场了。他与两个女子一起跑到了那茅屋前面。张勇与春寒停下来,对视了一眼,都转过了身去。春寒回避之后低着头,抓起了袄裙上衣下摆,似乎有点害怕、又有点羞涩。
张勇抬头看了一会儿天,又拍打着袖子,好像被淋了雨似的。他又向两个女子那边走了两步。
春寒回头看了他一眼,后退两步,惊呼道:“你要作甚?”
张勇站定,伸手做了个安抚的动作,挺胸道:“娘子勿怕。俺乃大明官军军士,军中将军常道,俺们的本分是保土安民。去年底鞑靼人入寇,俺们为守卫乡土、折损了好些弟兄。今日俺遇到两个百姓躲雨,必不会轻薄非礼;否则何以面对阵亡弟兄的在天之灵?”
“好!好……”人群里顿时一阵喝彩,稍稍打断了台上的戏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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