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高煦这个人很怪,似乎越是严重的事、他越不会发火。反而无关紧要的一些小心思、让他不高兴了,他才会宣|泄情绪。
不过高煦应该也没有全信她,毕竟这件事实在太严重了!而马恩慧确实有说不清楚的嫌疑。
马恩慧幽幽叹息道:“我知道圣上并不全然信我,但我相信圣上。”
这件事要真是朱高煦干的,那也办得太难看了。他也没必要跑到这里来、问马恩慧。
朱高煦听罢也叹了一声,说道:“堂嫂此时处境很不妙,倒没想到、你还在乎我究竟是否无辜。”
马恩慧听罢也顿时有点惊讶,她也理解了刚才朱高煦的意外神情。
“会有甚么后果?”马恩慧小心地问道。
朱高煦沉吟片刻,说道:“朕‘杀兄全家’的嫌疑必定没法完全洗清,世上那么多人、总会有人臆测,‘残忍无情’这样的身后名,肯定是没办法了。除此之外,削弱藩王兵权、北伐蒙古,这两件已经准备好的大事,此时变得很凶险;不能不再重新考虑……”
马恩慧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咬得非常疼。
她能明白高煦的感受。亲兄全家被人杀|死,他必然会伤心。即便皇室争权夺利很惨烈,但父母兄弟还是有情义的;马恩慧懂得,有些事只能斟酌轻重艰难抉择罢了。
且一个皇帝,莫名背上千古骂名,影响皇位稳定。这些事并不轻巧!
马恩慧心里也很乱,明明燕王系是仇人,此时她却一点也不高兴;反而同情起高煦来,有点不合情理。她喃喃说道:“我知圣上是有抱负的君主,而今被世人误解,一定很难受罢?”
朱高煦沉声道:“有意义的大事,总是很复杂艰难,误解在所难免。如若没有忍耐一切、甚至燃烧自己的决心,又谈何抱负?”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高煦的声音忽然又道:“堂嫂真的没有指使吴忠?”
马恩慧脸色苍白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高煦又道:“你只要回答,我就信你。”
马恩慧听到这句话,抬起头迎着高煦的目光。她看到高煦的眼神,诚挚中带着些许的期待,仿佛期待着她坚定地否认!
马恩慧心头莫名地一酸,又仿佛感受到了甚么温暖的东西。她也说不上来,但是此时的感受非常强烈、纠缠!
她竟然没法让自己、说出否认之辞!
她甚么话也说不出来。离开凤阳那天,她与吴忠道别的一面,其中意思太过微妙;马恩慧想解释,亦是无从说起……有时候人的语言,真的很苍白,不一定能表达清楚所有意思。
马恩慧的目光躲开了,说道:“我去给圣上沏一壶茶。”
朱高煦愣了一下,神情复杂地看着马恩慧,他点头道:“好罢。”
马恩慧转过身,眼泪马上流到了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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