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申时不能用饭。”梵珈一板一眼重复了一遍寒叶寺的规矩。
“那为何早晨也不用饭?”祁婠伊又问,她辰时又早饭,自己也是用了早饭去禅坐的,可方才静心却说梵珈一整天都没有用饭。
“禅坐之前须得空腹。”梵珈仍是平淡回道。
祁婠伊眉毛皱了皱,这人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是一样的没有人性。她原本叫他进来还想要再说些讥讽的话,可听他此言,她又说不出口了。
好像再说出来,自己就像是在胡搅蛮缠一般。
“对不起。”正在祁婠伊陷入沉思的时候,突然听到梵珈这一句声音,她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似乎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是对自己极大的冲击。
祁婠伊下意识循着他的脸去,却发现他的目光正看着自己这边,眼中要多真诚有多真诚,让人想要忽略都难。
祁婠伊想着,她要是问梵珈为何突然又看自己了,恐怕会得到一句严肃认真的“道歉时候看着人的眼睛才真诚。”
她现在真的觉得自己在胡搅蛮缠了。
祁婠伊坏心地勾了勾嘴角:“原来高僧也明白是自己害得本宫卧病啊。”颇有几分不依不饶的意思。
她当然没有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是梵珈害的,上山时候的伤与他无关,自己走得快了伤了旧伤也与他无关,他对自己要求那么严格,皆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脚上还有伤。
可她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像是一个恶劣的坏小孩在一个好孩子面前最后的伪装一样,在他那双清澈的眼瞳中看清楚了自己全部的跋扈嚣张,便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不料梵珈还没有说什么,一直站在后面的静心却看不下去了,他从梵珈道歉的时候便一脸震惊,这会儿听到祁婠伊过分的话这才忍不住了:“公主,禅师原先并不知晓公主脚上有伤,是公主自己伤重不言。禅师对公主的要求已然放得很低了,要带公主学习佛法也是禅师自己要求的,因为禅师不想公主虚度光阴。”
要知道,禅师平日里才没空将时间浪费自己一个不学无术的公主身上。
这句话静心没有说出来,他下意识觉得,这句话说出来不只会惹怒公主,还会惹得禅师不高兴,因为他说前面这些话的时候,禅师便已然转过头来看了自己一眼,目光中不乏警告意味。
静心这番话让祁婠伊愣了一愣,她是不愿将自己的受伤这种事情告诉旁人,也不愿旁人觉得自己弱了,所以即便此时躺在床上,她也是强打着精神说着咄咄逼人的话。
不过梵珈却挺让她意外的,她原以为梵珈说要带自己学佛是因为看不惯自己的作风,想要以此来监督自己,原来竟不是,果然是佛心仁厚。
“还请公主好生调养身子,这些日子不用再出门禅坐抄经,待公主身子养好后再继续。”梵珈此时又将目光转向了一边,语气严肃道。
“好。”祁婠伊应道,又玩笑一般补了句,“多谢高僧关心。”
她发觉在面对生病的自己的时候,梵珈好像比平时多了些仁慈,就连说话也没有从前那般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