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金陵城,龙蟠大道。
震彻云霄的乐声,远在几里外就能听到,金陵城的百姓挤在街边,伸长了脑袋往乐声的来路看去,好一会儿,只见数十支舞队接踵而至,红紫银绿,好不热闹!舞队再近些,只见队里全是八九岁的垂髫小童,个个生得俊俏,锦袄华衫,玉冠鲜巾,舞剑器,执锦仗,捧宝盘,跨雕箭,千百种花样,看得百姓们好不欢喜!
紧接着,一队外族打扮的人迎着大道走来,芦笙乐,胡旋舞,马头琴,普踏步,令人目不暇接。再看队伍中几个外族头领,个个器宇不凡,必是见过大世面大阵仗的人,但今日见着金陵城的繁荣盛景,还是不禁流露出艳羡之情。
再接着,是甘昱若百官队伍。先是丞相、太尉,乘轿,各从八人;再是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六部尚书及侍郎官,乘辇,各从六人;再是江南各地节度使、经略使、巡抚、太守,骑马,或从四人,或从二人……
“老头子你看看,那么多大官啊,文武百官,怕是全到齐了吧!”
“可不是!先王驾崩的时候,也没来得这么齐啊?!”
“娘,你快看,那个舞花球的小姑娘,她还没我大呢!”
“哈哈,等你这拳脚功夫练好了,也去给陛下上寿,好不长脸呐!”
“啧啧……这阵仗,活了这几十年,总算让我赶上一回……”
时年沧奕纪年四百四十四年秋,昊王三十降诞日,宴百僚于花萼相辉楼,王公奉金镜,百官献承露囊,天下诸州咸令宴乐,休假十日。
太尉轿中,萧晟探出脑袋,朝后面的一长串队伍仔细瞧了瞧,又缩回轿里。
“二哥,没看到郑老先生啊,你确定他来了吗?”
轿子正位上的人,身着一品麒麟服,正是正一品武官——太尉萧昱。
“东海巡抚属地方官职,且位阶不高,应是排在队伍末处。你这样看,自然是看不到的。”
萧晟惋叹:“当年郑老先生官拜丞相,是百官之首,而今,竟成了如何也看不见的末流。唉,这朝堂上的事,真是说也说不清,想也想不透。”
“三弟不用叹息,郑百纶有通世之才,要不是归风旧案,区区东海是困不住他的,如今归风旧案昭雪,郑先生肯回金,这百官首位,很快就要物归原主了。”
萧晟惊讶:“二哥这般自信?!丞相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李聪贤怎肯拱手相让?”
萧昱笑:“三公之位尚有空缺,何必与人明抢?”
萧晟一想,如醍醐灌顶:“啊!莫非是御史大夫之位?!”
“不错。李聪贤独得圣心,丞相的位置,他攥得很稳;而我这太尉,名为三公之一,实为虚衔加官,陛下需要一个最不可能得势的王爷站在这个位子上,替他斡旋于诸王爷之间。只有御史大夫一职,位高权重,而且,自先大夫祖智逝世,此位便一直空缺。”
说到这里,萧晟已然明了:“有理。还记得父王驾崩,祖老先生日夜哭泣,最终追随父王而去,这祖老先生是出了名的忠臣,郑老先生望其项背,以忠继忠,没有人能指摘什么。”
“嗯,正是这个理。没想到三弟回了趟琅嬛,又精进了不少啊。”萧昱淡淡一笑。
萧晟摸了摸脑袋:“哈哈,二哥这是在夸我?可别是揶揄我呢!”
“哈哈,自然是夸你的。不过我能猜到,为了你这点长进,国舅爷肯定花了不少心思。”
“二哥,你到底是夸我,还是夸那死老头啊,你三弟我本来也很有智慧的,好吗?”
萧昱被萧晟逗乐了:“那敢问这位很有智慧的三弟,他的十旒亲王冕,可还记得戴上吗?”
萧晟一听,才想起,方才为了探头方便,他便随手将头顶的冠冕摘下了,萧昱要是不提醒,他还真忘了将这冠冕重新戴上。
“对对对,花萼楼就快到了吧?”
萧晟说着,这就把冠冕往发髻上扣,怎么也戴不齐整,真是手忙脚乱。
一旁的弦歌看着,抿嘴笑了好几回,倒也怕主子责怪,但实在忍不住。
萧昱见此,轻轻道:“三弟莫急。弦歌,你去帮晟亲王。”
弦歌闻言,收起笑颜,放下手中的琴盒,又接过十旒亲王冕,在萧晟头上摆弄起来。
十旒亲王冕,就是冠冕上吊下十条穿玉丝绳,一条丝绳为一旒,多一旒就高一级。在甘昱若,旒冕是王的专属冠冕,为十二旒冕。如有王爷被加封为亲王,至尊至贵,也可授予旒冕,旒数随等级双数递增,至高为十旒,所以共有双、四、六、八、十,五个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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