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公子不说话。
早听说周君猎艳的威名,今日见,名不虚传。金山银山砸出来的艳史,果然了得。他也在女人身上花过不少钱,但相较周先生,被比得过家家一般。
也难怪一向挑剔的妹妹对周氏这般服帖,下定决心嫁入。
男人表达爱重,最简单最真诚的一种便是献出财帛。
只有无财无势的,才大言不惭:愿为伊献出生命,掏出一颗滚烫红心。
因为,生活大抵是庸碌的,少有需要献身守护的机会。
倒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日日需要谈钱。
庭韵记得幼年时,许太太为赚一点零用,兼做些浆洗缝补,一双手渐渐粗糙,骨节粗大。后来也不知养护了多少年,骨节仍是大一号。
清贫从不值得歌颂。日日是苦熬,好比钝刀子杀人。
庭韵妩媚一笑,没什么比在自视殷实的三世祖面前炫富更爽快。
“情浓时,男人愿为心爱女人敬献生命。许小姐,不可否认,周先生曾深爱你。据我所知,订婚礼到现在,周先生只去过你寓所一次,而且并未过夜。这段关系僵持越久,对你越不利。”
她变脸色,“不想章先生有此偷窥癖好,周先生若知道,不知作何反应。”
“一周前,周先生与舍妹举行订婚礼。他对舍妹一人作出婚姻承诺,许小姐,他已作出选择。”
庭韵恢复笑容,“周先生爱美色人人皆知,他博爱。”
章承畴苦笑,大约想起准妹夫猎艳史。
“往事过眼云烟,在舍妹之前他未许诺任何人婚姻。”
这确是真的,某作家说过,婚姻是男人献给女人最大恭维。
“人心嬗变。婚姻是男人心态的转捩点。”
他大约忘记周先生有段长达15年婚姻,离婚收场。
“呵,婚姻不会帮人换一颗心。唯一不变是嬗变。同样忠告,请务必嘱托令妹。”
章承畴抬高音量,“许小姐,这段关系再继续下去,你会是最大受害者。”
“我已在订婚礼表态,将和章小姐和平共处。多偶制比单偶制历史悠久几千年。”
章公子像听到外星人语言,一时错愕。
“那是文明退化,悠悠众口,许小姐不怕人说三道四?”
呵,她打赌不会有人对周先生说这话。
她怎会不怕,小明星偷腥被媒体逼到跳楼;某某人电脑内收集艳情纪录,被维修工泄露,人人唾骂不如禽兽,事业从此毁于一旦。
到时,她会落得什么评价?
人并不总为自己活,眼睛是无形的,时时在。
“只要当事人同意,旁人无可置喙。而且,我并非第三者,在章小姐之前,我陪伴周先生十年,都会人人皆知。”
“章某佩服许小姐这份硬气,”章公子终于拍案而起,“不过世人眼里,从此舍妹是名正言顺周太太,许小姐是不见天日的情妇!”
包厢内一时静默。
若是旁人如此说,庭韵一定生气,但面前人是章小姐之兄,出自章公子之口,她很想笑。
半晌,她说:“章先生说得也有道理,即是说,不做周先生的情妇,我就可以拿这笔钱?”
她视线忽然黏在支票上,目光似贪婪。
不等章承畴回答,庭韵拿起支票,装进手袋,“我答应章公子,今后不再做周先生情妇便是。”
她柔媚一笑,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