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之前,影月清晰地听见了衣料被划破的声音——然后,是钻入鼻中的血腥味。
可她没感觉到任何疼痛。
所以……
影月脑中此时一片空白。
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第三人剑已经刺向了周屏的心脏,却没能再刺进去——周屏空手挡住了剑,侧过身,另一只手抬起准备朝蒙面人打去。
蒙面人及时地收回剑,撤了几步,方才躲过一击。
“周主簿,我记得文案上说你是个文人,从未习过武,今日一见,竟丝毫不逊于一个高手,不知师从何处,本官也想拜入师门,学习一二!”
王莽抱着影月从草地上起身,一只手背在身后,看起来胸有成竹。
影月站在他身后,怔怔地看着他背在身后手臂上的血打湿了衣袖,顺着手臂滴到草丛,心中一时涌起万千思绪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文人就不能习武了吗?大人若想知道大可直接问我,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来试探!”周屏冷冷地说道。
蒙面的三人摘下面罩,露出脸来,正是子奚和两名从长安开始一路随行的侍卫。
“我倒是有很多问题想问,只怕周主簿不肯如实回答。”
“大人请问,下官必定知无不言。”
“那我就直接问了,”王莽直直地看着他,脸上没有半点笑意,“所谓杀人放火,无恶不做的‘逃犯’,周主簿,真的有这个人存在吗?”
“大人这话何意?杀人放火又不是我凭空捏造的,城中百姓大多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周屏不慌不忙地答道。
“周主簿说得对,是本官问错了。”王莽嗤笑一声,道,“本官该问你,那个杀人放火的,究竟是谁?”
“那大人以为是谁?难道是我?”
“周主簿一个人当然无法在各个地方犯案,但是只要细查就会发现,被杀者都是各个村里出了名的恶霸,被烧的基本都是镇上比较富庶的人家,这样精确的情报,只怕不是才来此地两个月不到的流寇能够掌握的。”
“大人说我与流寇勾结,可有证据?再者,我一个朝廷命官与这些流寇勾结,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周屏冷冷地问道。
“证据嘛,很快就会有了,”王莽不紧不慢地说道,“至于好处,简直再明显不过了,当然是为了支开廷尉这个障碍,好为你们刺杀太守移开绊脚石啊!”
“简直荒唐!”周屏怒道,“大人好本事,空口白牙诬陷朝廷命官,你说的这些半点证据都没有,难道大人打算到时候在朝堂上也这么对陛下禀明吗?”
王莽的笑意更深了,“周主簿,你是如何知道我会在朝堂上面圣的?”
“我……”周屏冷静了一下,发现自己失言了,“此案查清后,大人当然会面圣说请此事来龙去脉……”
“哦……”王莽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周主簿,你有没有发现,从我们来到这里到现在,你从来没有喊过我‘太守大人’。”
周屏一时无言。
远处,熟悉的沙沙声再次响起,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周屏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周主簿,你看,你要的‘证据’来了。”王莽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