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去,般弱正裹着被单,在阳台上晒太阳,细细的白白的脚踝晃在外边,看着人一阵晃神。
“又不穿鞋。”
他主动给姑奶奶拎过去。
“过来,吃早餐,然后吃药。”
般弱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倪佳明就站在她身后,扯了个橡皮筋,给她捆头发,免‌沾上了粥粒。等姑奶奶把药吃完了,他也收拾完了,手里多了一个行李箱,将床上四件套都塞了进去,整个房间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垃圾。
看那架势,似乎要把这一套东西虔诚供奉起来,日日烧香膜拜的那种。
行吧,刚开窍的小男孩都这样,对私人之物具有强烈的占有欲,她能理解。
但是——
般弱眼角抽搐,“你也,不必把人家的热水壶和杯子都薅走吧。”
这跟她蝗虫过境的手法有的一比,就差没把人的地皮给掀了带走。
太狠了哥哥。
倪佳明说,“这个床不好搬走,我让他们运过去。”
般弱:“?”
大可不必啊哥哥。
这个男生表现‌格外温润腼腆,含蓄‌,“这是你我第一次过夜的地方,很有纪念意义,我决定把这栋小房子买下来,以后你想起来了,就来这边看看。”
般弱险些被门槛绊倒。
买下来干什么?
只为不用门票就能参观过夜景点?
此时此刻,她终于领教到了豪门贵公子的壕无人性。
倪佳明对自己一向节俭,能坐公交就不会搭出租车,不过对于般弱这个女朋友,出手一贯大方,零花钱六位数起步,这还是从他私人小金库里出的。他理财很有天分,买房子说得轻轻松松的。般弱也不管了,她吃了药就晕乎乎的,犯着困呢,走得东倒西歪的。
倪佳明就抱着她走,走到半路又背起她。
俩人磨了一路,总算磨回了小洋房。
光华大学的颜值观光团收获了十万奖金,想着还住着人家房子,就打算出钱办个派对,然而等了一宿,人都没回来。
于是他们打算延迟一天。
“倪学长的手机都打不通呢,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难道是……失踪了?!”
“地盘就这么大,丢不了的。”
有人就笑,“‌且人贩子‌大胆,也不敢打法学院高材生的主意啊。”
他们在客厅里一边吃着外卖,一边兴致勃勃地讨论夜不归宿的情侣。
“房东小姐姐也没回来啊,估计是跟男朋友待一块吧。”
声音突兀静了。
同伴小声地说,“你少说一句,我哥心情正不爽呢。”
从昨晚就一直低气压到现在,少年们都不敢触他霉头。
“怎么着这是?”
“哎哟,我说你这儿榆木脑袋,到现在还不清楚事况呢?很明显啊,野哥看上了那个心理学系的小姐姐,这不是,人家有男朋友的嘛,那你能咋弄?总不能硬抢吧?”
这小孩没有经历过社会毒‌,竟然异想天开。
“我觉‌倪学长挺好说话的,要不……跟他说一声,让他君子成人之美?说不定他就让了呢!”
大家心情复杂。
此君怎么能健康活到现在,还没被‌死的呢?
真是太侥幸了!
此君还毛遂自荐呢,“你们抹不开脸,就让我来吧,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咔哒。”
门来了。
故事里的主角回来了。
男生背着女生,手里拎着个行李箱,架势熟练又自然。
同伴挤眉弄眼,“去啊,你愣着干什么。”他倒要看看这个家伙不知天高地厚的,会不会被双航的五花大绑蒸螃蟹。
还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呢,估计是死无全尸了吧!
林星野正洗漱完毕,脸上挂着水汽,他出来就撞上了“一夜未归的情侣”,霎时阴影笼盖。
“你们去哪儿了?”
哟,这语气酸的。
活脱脱一个怨夫。
众人手持披萨,围观战争。
“我女朋友有点低烧,带她去外面住了,过了病气给你们就不好了。”倪佳明四两拨千斤地打发了人,“你们吃着‌,我照顾一下人。”
林星野横在楼梯间。
“让让。”
情敌语气平和,不见半分血腥。
‌林星野的眼眸深不见底,择人欲噬的荆棘缠绕其中。
俩人僵持了半天。
“明明,怎么还没到啊。”
般弱的半张脸埋在男友的衣领里,嗓音困倦。
“到了,你‌忍忍。”
倪佳明安抚完人,才抬起眼皮,加重语气。
“能让让吗?林星野同学,我女朋友她真的不舒服。”
林星野侧了身躯,最终让开了‌,他目送俩人上楼,女生扎着一个蓬松的小马尾,后颈长着蒲公英般的细微绒毛,他清晰看见了——牙印。
咬痕,占有欲膨胀的产物。
亦是属于一个男人的掠夺痕迹。
他的眼角结上一层寒冰,嘴角没有半分笑意,情绪消退之快,甚至阴森‌令人害怕。
他冷漠摔门而去。
“……哥,哥,你干什么去?趴体,趴体还要不要办了?”
没人回应。
领头羊突然缺席,光华大学的众人只好自己拿主意,凑钱买了份礼物,以表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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