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维贞终究还是决定留下来,尽管她不知道这个看不透的男人有什么目的。虽然有些卑劣,但是她没办法,目前靠乞讨来养活小六是难上加难。
待她歇了几日后,辛维贞便成了顾府里的一名粗使丫鬟。
小六已经醒了,但身体还相当虚弱,现在他很没有安全感,自责的辛维贞想亲自照顾他。
顾蔺宪曾吩咐过管家,先不让她干重活,还重新给她安排了小院,方便她照顾小六。这可让除了小云以外的其他小丫鬟红了眼。
她们来了这么久,都没得到公子的青睐,区区一个叫花子,还那副清高样,就能得到公子的照顾有加,怎么叫她们甘心。所以明里暗里欺负她,嘲讽她是个丑八怪,叫花子,什么重活累活都让她干,辛维贞没说什么。
都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没什么心机,更何况她还欠了顾蔺宪这么多人情债,在没有伤害小六的前提下,忍忍也就过去了。
辛维贞向来是个闷葫芦,除了和小云会说几句话以外都不喜和别人交流,又常常面无表情冷着个脸,再加上眼睛上的那道疤,平添几分狠戾之色,没几个人敢靠近。
渐渐的,她们发现,辛维贞除了把小六当个宝似的保护着,她们的戏弄和针对她完全不怕,自个儿做自个儿的,完全把她们当空气,主管也训斥了她们,她们开始感到没趣,也对她视而不见。
何况,公子似乎也忘了辛维贞这号人,自从那次来了以后便没再来。
这天,辛维贞照常拿着个扫帚在扫地,微垂着头,冷清美好地侧颜和挺直的腰板,还有生人勿近的气势,忍不住让陈辞侧目而视。他觉得这个姑娘好像有些熟悉,刚想靠近她,就听到有人在叫她,语气相当恶劣:
“小七是吧?去,去把衣裳洗了。”
辛维贞慢吞吞地向后看了一眼,没说话,继续专注地扫她的地。陈辞看到她抬眸时冷漠又漂亮的眼睛,他想起来了。
是她。那个充满刺的小乞丐。
陈辞问身旁的小厮,对着辛维贞抬了抬下巴:
“那位姑娘是谁?”
小厮弯了弯腰道:“大人,那是府上新来的丫头,据说是个叫花子,前些日子差点被打死在街头,是我们公子救了并收留在府上的。”
陈辞点点头,小厮恭敬道:“陈大人,公子已恭候多时,请吧。”
陈辞一路上观察着顾府,不附庸风雅,假山荷塘,种着些相当名贵的药草,师傅对这方面颇有造诣,曾教他辨识过这些,景色也相当宜人,足以体现主人的品味。
待到了正堂,顾蔺宪笑着迎他进来,儒雅随和,温和俊美的男子一举一动间均带着优雅的气度,让人轻而易举就放下戒心,但陈辞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顾蔺宪邀请他坐下,给陈辞倒了杯上好的铁观音,带着歉意道:“抱歉陈大人,顾某今日有失远迎,实在脱不开身。”
陈辞看着瓷白的杯子里茶叶上下浮动,清香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他把抵到唇边的瓷杯缓缓放下,笑了笑道:
“无妨,在下知道顾公子在做善事,是在下叨扰了。”
顾蔺宪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道:
“是啊,发生了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总是让人害怕的,顾某所能做的,就是安抚和给百姓一些物质上的慰藉,好让他们安心一些。”
陈辞作揖道:“您是大好人,在下替南城百姓感谢顾公子。”
“大人谬赞。”
陈辞的浓眉纠结的拢在一起,说不出的惆怅,他清清嗓子道:
“在下想请问顾公子一些事情。关于城中的几起案件,想必顾公子都有所听闻,在下想问顾公子有何高见?”
顾蔺宪垂下鸦羽般的长睫,他吹开热气,似乎朦胧了他眉眼,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道:
“大人太看得起顾某了。”
“在下最近为这事愁得难以入眠,想尽快还南城百姓一个安宁。”
顾蔺宪静静地喝着茶,水渍润泽了他过分殷红的薄唇,显得格外艳丽,他只说了一句:
“大人,可不要轻易被表象所迷惑。”